第123章 世界盡頭【14】-《人間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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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降雪的原因,天亮的比往日遲了一些。
徐天良裹著厚衣,頂風冒雪又一次踏進了魏恒租住的單元樓,站在門前敲門。
敲了一會兒,沒人開門,打魏恒的手機也沒人接。徐天良急了,覺得他師父不是暈倒了就是出現了意外,就開始哐哐砸門,扯著嗓子喊‘師父’。
對門的老夫妻被他驚動,拉開門問他找誰。
徐天良按著手機急哄哄的指了指507房門,剛要問問他們知不知道魏恒出沒出門,就見房門從里面被拽開了。
魏恒穿著寬松的白色短袖和運動褲,一灘水似的握著門把倚著門框,頭發濕乎乎的,渾身冒水汽,脖子里還搭著一條毛巾。
他擰著眉,無奈又好氣的看著徐天良:“我在洗澡,你喊什么?”
徐天良站在門外,被他眼角裹著氤氳水霧的余光似怒非怒的一瞟,像是被室外風雪照著腦袋狠勁兒一撲,僵了一瞬,隨后心臟呼通呼通的跳了起來。
“我,我以為你出事了。”
徐天良紅了半截脖子,抓著后腦勺說道。
魏恒給他留了門,返身往屋里走。
他光著腳,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漬越來越淡的腳印。
徐天良輕輕關上門,看著地板上留下的一串水印,不知該怎么走路似的,在原地傻站了一會兒,然后小心翼翼的繞開了那些痕跡,仿佛在保護它們不被破壞。
魏恒坐在客廳沙發上拿著吹風機吹頭發,像是被吹風機嗡嗡嗡的聲音吵得頭疼,皺著眉閉上了眼。
徐天良在屋子里轉了一圈,走到餐廳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溫度計,對著窗外的光看了看,溫度三十七度六,還是有點高,但比昨天晚上好多了。
“你來干什么?”
魏恒沒有耐心等頭發全都吹干,自己感覺差不多了就扔下吹風機,往廚房走了過去。
徐天良走到廚房流理臺前,看著他把邢朗昨晚帶回來的一盒粥倒進鍋里,說:“邢隊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看看你。”
“他不是在追徐暢?”
徐天良咂舌:“可不是嘛,這個徐暢太不是東西了,他捅了兩個昨天晚上巡街的民警!還把王副隊打傷帶走了,現在幾乎全城的警力都在追捕他!師父你說他是不是腦子受刺激了,跟咱們作對干什么呀?”
魏恒沒理會他的不忿之詞,蓋上鍋蓋,打著火,撐著廚臺問:“人死了?”
“民警嗎?被徐暢捅了好幾刀,一個剛救回來,一個還沒脫離危險。”
魏恒垂眸,面色平淡的沉吟了一會兒,又問:“徐暢往哪兒逃了。”
“這就奇怪了,他搶的警車里有定位系統,他開著那輛警車相當于一個移動的活靶子。邢隊領著人從城西追到城東,再從城東追出城,我出來的時候宇哥告訴我,徐暢現在還在省道上狂奔呢。”
魏恒皺眉:“邢朗沒堵住他?”
徐天良扼腕嘆息:“哎呀,你不知道啊師父,徐暢心腸太黑啦!他一路挾持人質,在人質身上放炸彈!就讓人質堵在路中間,威脅邢隊的隊伍必須停下拆除人質身上的炸彈,否則他就引爆!”
魏恒心驚了一瞬,用挾持人質,在人質身上放炸彈的方式拖慢警方的追捕腳步,這種方式何其狡猾又殘忍,他沒想到徐暢竟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
那邢朗追擊的腳步當真是寸步難行。
魏恒忽然放下湯勺,走到客廳打開電視調到早間新聞頻道。
果然,危險分子挾持人質放置炸彈的事件已經登上了蕪津市新聞頭條。新聞頻道正在重復播放著一個小時前記者從一線采訪攝錄到的畫面。
他不過病了一場,竟錯過了蕪津市全部居民的恐慌。
十字中心路口,雖然天已經亮了,但是路兩旁的路燈和店鋪的招牌還亮著燈火,白色的光和白色的天格格不入,白色的雪花又飄揚灑落,使畫面有一種極其不協調的僵硬違和感。
記者站在鏡頭前陳詞激昂的陳述著蕪津市正在發生的恐怖事件,身后是一條黃色的警戒線,身著警服的民警呈半圓狀排開,正在阻攔不斷嗅探危險和新聞的記者和圍觀群眾。
交通早已癱瘓了,來往的車流和人群全都止步不前,觀望著路口中心渾身纏滿爆破裝置的老人,以及圍在老人身邊正在拆除危險的拆彈組警察。
很奇怪,畫面中并沒有人大聲說話,人人都保持著一種悲憫又恐慌的沉默,但是畫面背景音卻異常嘈雜,嘈雜到幾乎淹沒了記者對著鏡頭的侃侃而談。
鏡頭忽然轉動,離開了記者,對準了站在警戒線以內的十幾名便衣刑警。
記者領著攝影師向前移動,緊貼著黃色警戒線,努力的伸長胳膊,把話筒遞給了背對著鏡頭的警察中的一員。
“警官,我聽說黃海路也發生了路人身上被安裝炸彈的事件。這是一個人干的嗎?是什么人干的?這是一種什么行為?威脅政府還是報復社會?難道你們不對這個人采取措施嗎?!”
記者提出刁難的問題,引起一旁圍觀群眾的附和,場面亂作一團。
被采訪的小汪轉過身來,什么都沒說,冷著臉把鏡頭推開了。
他沒控制好力道,攝影師被他推的踉蹌了幾步,隨即就惱了,大聲罵了一句臟話。
小汪聽到了,指著攝影師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不是有種嗎?進來拆炸炸彈啊!”
幾個民警立馬擋在小汪身前,攝影師不知退讓,還在罵罵咧咧。
透過幾人肩膀間的縫隙,魏恒找到了邢朗的身影。
邢朗站在一輛警車旁,扶著車頂站定,面朝著癱坐在道路中間,渾身纏滿爆破裝置,被駭的痛哭流涕的老人。
他似乎已經站了很久,肩膀和皮衣大毛領上落了一層厚重的雪花,高大的背影和四周喧鬧的人群也顯得格格不入。
拆彈組的警察忽然朝這邊揮起胳膊打手勢,邢朗立刻拿起步話機說了句什么,然后拉開警車車門大喊了一聲:“走!”
小汪氣憤難平的剜了攝影師一眼,迅速鉆到邢朗開的那輛警車里。
轉眼間,幾輛警車接連開過路口,消失在風雪中。
隨后,開始播放記者采訪路人的視頻。
魏恒調換頻道,想看到更多自己錯過的訊息,但是電視臺播放的物料只是對路人和受害者的采訪。
耳邊又響起警笛聲,這回警笛傳出的方向不是電視機,而是窗外。
魏恒起身走到窗邊,憑窗下望,看到兩輛巡邏警車亮著警燈,依次從小區門口駛過。
他想給邢朗打個電話問問現在的情況,習慣性的摸了摸褲兜,發現手機不在身上,于是回到餐桌旁坐下,拿起手機卻又猶豫了。
徐天良站在廚房幫他熱粥,見他拿著手機發怔,以為他擔心給邢郎添麻煩,就給他出主意:“師父,你可以打給宇哥,我剛才打給宇哥,宇哥就接了。”
魏恒一言不發的放下手機,抬起左腳踩著椅子邊緣,雙臂交疊搭在膝蓋上,然后低頭埋在了臂彎里。
剛才精神抖擻了一陣子,導致他現在頭暈的厲害,身上又開始發熱。
徐天良端著一碗粥移過去,把碗放在他面前:“你還是先吃飯吧,吃完飯再吃一次藥。”
魏恒微微抬起頭,看著飄著熱氣的白粥出神了片刻,然后拿起調羹,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里送。
徐天良默不作聲的看著他線條冷峻的側臉,從剛才第一眼看到魏恒,他就覺得魏恒有些心事重重,尤其是現在,心事尤其重。
魏恒看著窗外的雪花的眼神有種恐懼和迫切交雜的情感,他似乎永遠不愿意離開這間屋子,又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沖出去,又好像在強迫自己更冷靜更從容一些,所以他吃飯的速度很慢很慢,像是在給自己爭取待在這間屋子里的時間。
雖然疑惑,但徐天良沒有多嘴,返身進衛生間洗手。
洗手的時候,他聽到魏恒在打電話,低聲說:現在不行,等我電話,過來接我……
徐天良敏感的察覺出異樣,想要聽的更清楚些,就關上了水龍頭,但是水聲一停,魏恒就把電話掛斷,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低頭喝粥。
吃完飯,魏恒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在徐天良的軟磨硬泡下吃了幾片藥,臨出門時又返回臥室,戴上了邢朗送給他的那條圍巾。
徐天良站在門口,見他從臥室出來,又走向站在鳥籠里的鸚鵡,拿起擱在陽臺上的小水壺給鸚鵡添水。
魏恒一向冷清遁世,徐天良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人之常情的豐富感情,只有面對邢朗時,他才會偶爾由心的笑一笑。
此時魏恒側對著他,身影被窗外的天色打了一層灰白色的光,他的臉處于光與影的重疊中,五官被模糊了,從額頭到下顎的線條卻清晰無比,像是落在紙面上的剪影。
徐天良看不清楚他的臉,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卻從他的略顯消瘦卻又異常挺拔的身影中看到了孑然獨立的凄惘與無助。
走出單元樓,站在雪地里被冷風一吹,魏恒的身形搖晃了一瞬,定了定神才邁步朝小區門口走去。
上了車,徐天良坐在駕駛座,說:“師父,去醫院還是警局?”
魏恒低著頭,下顎藏在圍巾里掩住了半張臉,抵著額角閉上了眼睛,道:“去王隊長家里。”
徐天良很意外,但沒有多問,依言往王前程家里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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