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世界盡頭【7】-《人間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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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兒?”
“十四樓體檢科。”
“吃飯了嗎?幫你帶點上去。”
“不用,你趕快過來。”
魏恒說完就掛了電話。
邢朗揣起手機,趕在電梯門關閉前擠入擁擠的電梯,到了十四樓,一出電梯就在環形大堂前的落地窗前看到了魏恒。
魏恒站在落地窗前,玻璃寬大潔凈,他挺拔消瘦的身體在充裕明亮的陽光中泛著一層朦朧的光霧,像一株吸收太陽光的綠植,干凈通透,不染纖塵。
他臉色蒼白,眼神微茫,目光穿過窗外鋼鐵水泥鍛造的高樓大廈,猶如從沙灘上退潮的海水、微風中的棕櫚樹向遠方眺望的樹枝,越過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到達一個充滿陽光,卻沒有色彩,只有光與無限,冰冷又蒼白的世界。
雖然他的眼睛是很漂亮很濕潤的黑色,但是因為他看待世界的眼神太過空泛,太過冷漠,使得他的眼睛看起缺少顏色。
他就站在那里,與誰都無關。
邢朗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打量過魏恒,此時的魏恒給他一種蕭條的陌生感,魏恒似乎離他很遠,又離他很近。似乎他往前一步,魏恒就消失不見了。又似乎他往前一步,就可以把魏恒抱在懷里。
邢朗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魏恒的那個雨天,魏恒的眼神和現在一樣濕潤又冰冷,面色蒼白又微茫,他慢慢的朝他走來,仿佛來自于另一個世界。
魏恒半回過頭,看到了站在樓道中止步不前的邢朗,便轉身倚著落地窗玻璃,安靜的看著他,在等他。
等他走到自己面前,魏恒從大衣口袋中拿出一張檢驗單遞給他:“這是徐新蕾的……”
邢朗忽然抱住他,截斷了他的后半句話。
魏恒微微一愣,然后看了看四周的人群,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笑問:“怎么了?”
像是確認抱在懷里這人真實存在,并非他的臆想,邢朗才松手,拿走檢驗單,邊看邊說:“沒事,徐新蕾怎么了?”
魏恒歪頭看了看他的臉,抿唇一笑,眼中閃過淡金色的狡黠的光芒,伸出手指點著紙面上的某處:“看這兒。”
邢朗正在滿頁文字中不得要領,目光下意識的追隨魏恒的手指,魏恒卻在紙面上劃了延綿曲折的幾道折線,移到紙張邊緣處,手指悠然轉了個彎兒,向上一挑,輕輕的點著下顎,笑著問:“看到了嗎?”
邢朗愣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被他戲弄了,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魏恒戲弄人的手法像極了他這個人,滿是動人的魅力。
邢朗作勢要咬他作亂的手指,魏恒連忙將手握拳揣進口袋,臉色微紅:“這么多人,別鬧。”
邢朗笑了笑,低頭繼續看檢驗單,當看到其中某一行時,臉上的笑容迅速的跌宕,反復看了好幾次,才道:“二期梅毒?”
魏恒正色道:“隱性梅毒,潛伏期兩年。”
“徐新蕾怎么會得這種病?她才十二歲!”
邢朗的吼聲勒停了過往的護士和行人,所有人都探頭往他們這邊張望。
魏恒把邢朗領開了幾步,低聲道:“你別急,現在急也沒用。好在徐新蕾已經回來接受治療了。”
邢朗把一腦袋熱火逐漸驅散,重新平靜下來,問:“徐暢沒露面?”
“沒有,徐新蕾一個人到分局找你。”魏恒說著頓了頓,又道:“肯定是徐暢的主意。”
“找我?”
魏恒看著他點了點頭:“徐暢讓徐新蕾來找你,就是托你照顧徐新蕾。”
這句話,聽的邢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和徐暢曾經見過一次,在一張桌子上喝過酒,還和徐暢是同校校友。徐暢更是以師哥稱呼他。雖然徐暢的遭遇和他無關,徐新蕾的失蹤案他也沒有插手,他沒有絲毫的對徐暢不住,但是他卻十分的自悔,懊惱。
這種情感來源于他對徐新蕾的命運的同情,和對徐暢的命運的惋惜。
“……祝九江這王八蛋一直在撒謊!”
邢朗轉身面對著落地窗,壓低了聲音怒道。
魏恒默然。
現在看來,祝九江的確在撒謊,祝九江謊稱沒有綁架徐新蕾,但是徐新蕾在兩年后再一次重回警方視線,卻是以逃亡的姿態和徐暢在一起,并且和她的父親一起囚禁虐殺了竇興友。現在徐新蕾得了梅毒,而竇興友就是梅毒患者,梅毒在徐新蕾體內潛伏兩年,徐新蕾也正是于兩年前失蹤。
祝九江五人組的確綁架了徐新蕾,并且以最污穢的方式向徐暢實施報復。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最主要的問題是;祝九江等五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徐暢為什么會和他們牽扯出公案?他們又為什么通過綁架強奸徐新蕾的方式向徐暢施加報復?
魏恒本想和邢朗交換一下思路,但和邢朗四目相對的時候,看到邢朗眼中清晰又銳利的神光,他就知道邢朗和他一樣,懷揣著所有疑問。
于是魏恒不再說什么,而是到護士站接了一杯水,送到邢朗手中。
給邢朗倒水并不是讓他解渴,而是讓他潤潤喉,消消火。
邢朗接過去喝了一口,臉色瞬間就變了,伸著脖子把水咽下去,無奈的看著魏恒,笑:“冰水啊?”
魏恒眨了眨眼,拿走他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牙床差點被冰掉。
他回頭看了看護士站的飲水機,才發現那桶水剛裝上,里面還飄著冰碴子。而他實在缺少給人端茶送水的經驗,就這么粗心大意的給邢朗接了一杯冰碴子水。
魏恒很不好意思:“我,我沒注意。”他要回去兌一點熱水,不料杯子又被邢朗拿走,邢朗滿眼溫柔的看他一眼,笑說:“你給我硫酸我也喝。”
說著一抽杯底,喝干了冰水,把杯子揉爛扔進垃圾桶,道:“走吧,去看看徐新蕾。”
因為男士不方便,所以沈青嵐陪著徐新蕾做全身體檢。
邢朗和魏恒站在ct室外等了好幾分鐘,方見門被推開,沈青嵐扶著徐新蕾的肩膀走出來。
除去看照片,這是邢朗第一次見到徐新蕾。
徐新蕾換上了一套病號服,不合身的病號服空蕩蕩的罩在她身上,顯得她愈加的單薄瘦弱。長時間的奔走于各個科室,消耗了大半精力,徐新蕾臉上再不見初到警局時冷淡又驕傲的神氣,此時她很憔悴,她的頭發散著,一層整齊烏黑的劉海遮著額頭和眉毛,更顯得一雙漆黑無神的眼睛格外突出。她就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里落滿塵埃的布偶,臉上沒有絲毫光亮和生氣。
看到徐新蕾的第一眼,邢朗就知道他不能用對待自己家里一對龍鳳胎的方式向徐新蕾表達友好和善意。
徐新蕾的身體里藏著一個遠超她年紀,甚至迅速衰老的靈魂。而且她冷漠的敵視著全世界。
“你是邢朗嗎?”
她仰著頭,凄冷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著邢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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