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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人間四劫【16】-《人間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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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東晨往前走了兩步,調(diào)整點滴架的高度,口吻輕松的好像在夸贊今天的天氣不錯:“是我殺了那個女孩兒,把她的尸體扔在舊倉庫。我承認(rèn)。只要你們能找到證據(jù),我就跟你們走。”

    說完,他扭頭看向邢朗,笑道:“您可以去找證據(jù)了,警官。”

    少年的笑容,是對執(zhí)法機(jī)關(guān)的諷刺和挑釁。

    邢朗喝干杯子里的水,把杯子揉爛扔進(jìn)垃圾桶,再次朝病床走去。

    他剛一靠近張福順,張東晨就像小狼似的跳了起來,盯緊了他。

    邢朗訕笑:“最后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說完從外套內(nèi)襯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放在張福順面前,道:“睜眼。”

    張福順顫抖著眼皮,睜開雙眼。

    邢朗把照片放在只有他可以看到的角度,低聲問:“是他嗎?開槍的人。”

    張福順的眼球上蒙著一層濁物,導(dǎo)致他視力模糊,看東西很費(fèi)力。他看著照片上的人臉,起初并無反應(yīng),直到他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晰,看清了照片里的人。

    張福順沒有說話,目光愈加顫動,看不出對照片里的人到底是驚懼,還是悼念。

    邢朗又問了一遍:“開槍的人,是不是他。”

    良久,張福順?biāo)粏〉穆曇繇懫穑骸笆恰!?

    邢朗的目光霎時收緊,追問:“這個人現(xiàn)在在哪兒?”

    張福順沉默著閉上雙眼,從胸腔里呼出一口氣,道;“走了,都走了……”

    邢朗直起腰,看了他片刻,一言不發(fā)的裝起照片,走出病房。邢朗離開的時候,張東晨絲毫沒有注意到,邢朗帶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住院通知單。

    邢朗走在樓道里,把住院通知單掃了一遍,然后在全身上下的兜里摸銀行卡。

    一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端著一個托盤從他身邊走過,邢朗眼疾手快的拽住他胳膊:“醫(yī)生,住院處怎么……”

    話沒說完,邢朗忽然停住了。因為他察覺到醫(yī)生被他拽住的時候,胳膊上的肌肉忽然繃緊了。

    雖然這個醫(yī)生帶著口罩,但是從他平靜且?guī)еz絲涼意的眼神中,邢朗幾乎可以看到那藏在口罩后的臉也是緊繃著的。

    “怎么了?”

    醫(yī)生問。

    邢朗收回手,笑道:“沒事了,謝謝。”

    醫(yī)生點點頭,端著東西走了。

    邢朗站在原地停了幾秒鐘,繼續(xù)往前走。沒走幾步,他再次止步,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

    剛才驚鴻一瞥似的,他看到醫(yī)生胸前的名牌是血液科,許森。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看到過……

    忽然,邢朗轉(zhuǎn)過身,恰好看到醫(yī)生進(jìn)入503病房。

    他想起來了,剛才在大廳,他叫住的醫(yī)生就是‘許森’,這個許森剛才還是個矮胖身材,是打了激素嗎?半個小時竟長高這么多!

    邢朗拔腿往回跑,一進(jìn)門就看到‘醫(yī)生’正在給張福順換輸液瓶。張東晨站在他旁邊,仰頭看著。

    邢朗抓住張東晨的肩膀往后一拽,抬腿踹向醫(yī)生正在掛瓶子的手腕!

    “啪”的一聲,瓶子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醫(yī)生的手腕挨了一腳,看見了去而復(fù)返的邢朗,預(yù)感到事跡敗露,當(dāng)即撞開張東晨的肩膀跑出了病房。

    “留在這兒別動!”

    叮囑張東晨一句,邢朗也從病房里跑了出去。

    此時七樓等電梯的人只有一個,所以邢朗一眼看到了站在電梯口的醫(yī)生。

    醫(yī)生踏進(jìn)電梯,按下樓層鍵,就在電梯門即將合上的時候,兩扇電梯門忽然被外力打開,走進(jìn)一個渾身攜帶強(qiáng)大壓制性氣場的男人。隨后電梯門緊緊的合上。

    封閉的電梯里只有他們倆個人,邢朗站在醫(yī)生對面,兩人率先都在僵持,似乎在用眼神打量對方的深淺。

    忽然,邢朗結(jié)束了對峙,沉胯弓腰,率先把右拳送了出去,想要揭掉醫(yī)生臉上的口罩。

    醫(yī)生的也迅速擺出防守的姿態(tài),彎腰躲開他揮過來的一道直拳,順勢把右手繞到他頸后,把他的脖子往下一壓,抬起右腿向上頂向他的胸骨!

    這泰拳的打法讓邢朗有些始料不及,邢朗連忙向前逼近一步,右腿插入他胯下,右腳繞到他穩(wěn)固下盤的左腳后方,勾住他的腳后跟用力往前一拉,解開了這一招難纏的鎖技。

    醫(yī)生摔在轎壁上,站起身時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把黑色彎刀。

    邢朗忍不住暗暗咬牙,雖然明知道自己沒有帶武器,但還是在腰帶上摸了一圈,啥玩意都沒有。

    醫(yī)生有了刀,簡直是如魚得水,招式迅猛有力,靈敏的像一條蛇,讓人眼花繚亂,應(yīng)接不暇。很快就把邢朗逼到轎壁一角。

    赤手空拳的邢朗落入下風(fēng),好幾次叼住他的腕子想奪下他手中的彎刀,但那彎刀仿佛長了眼睛般從他手背饒了一圈調(diào)轉(zhuǎn)方向又回到他手中,邢朗數(shù)次險些被刀尖挑斷手筋。

    當(dāng)對方的彎刀如一陣疾風(fēng)割勁草般揮向他的脖子的時候,邢朗迅速后撤一步,沉腰下胯,抓住他揮刀的左手,擰住他的手腕向左擰身下潛,曲起右臂手肘猛然砸向他的后腦勺!

    如果醫(yī)生的實戰(zhàn)技巧不那么豐富,應(yīng)變能力不那么迅速,邢朗將給他造成足以讓他失去行動能力的一擊。

    硬碰硬的,醫(yī)生彎下腰,以左肩撞擊邢朗的右肩,同時送出手里的刀在邢朗的右臂割出一道深長的血口。

    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醫(yī)生沒有戀戰(zhàn),立刻跑出電梯。

    邢朗在他后方緊追,轉(zhuǎn)眼到了一樓大堂,喊了一聲:“大陸!”

    陸明宇恰好出現(xiàn)在大堂門口,一眼就看懂了眼前的局勢,和邢朗兩人一前一后的把醫(yī)生堵在大廳里。

    醫(yī)生手中染著鮮血的彎刀使得分診臺前排隊的人群尖叫著一哄而散,人群以最快的速度給站成一條直線的三個男人讓出一片空白的區(qū)域。

    醫(yī)生握著刀,站在原地,不斷的來回張望堵在他前后的兩個警察。

    邢朗抬手沖陸明宇做了一個戰(zhàn)術(shù)手勢——貼過去,掐死。

    就在他們兩人同時向醫(yī)生逼近時,醫(yī)生忽然掀開白大褂,從后腰拔出來一把槍,抬起胳膊朝天花板放了一槍。

    “砰”的一聲槍響,大廳里接連響起尖叫,本來擠在一起看熱鬧的人群像是被洪水沖散了似的,四散奔逃。

    邢朗臉都綠了,用眼神詢問陸明宇是否帶了槍,陸明宇絕望的朝他搖了搖頭。

    即使隔著口罩,邢朗也看得到那人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隨后,醫(yī)生抬起手臂,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邢朗的胸膛。

    邢朗腦子里一聲嗡鳴,冷汗瞬間濕透脊背,眼前有瞬間的恍惚。

    從警這么多年,被威脅生死多次,但他還是最痛恨被人用槍指著,因為他知道,但凡擁有的槍支的人,都不乏開槍的勇氣。對方一個心念意轉(zhuǎn),就能要了他的命。

    邢朗看著指向自己胸膛的槍口,幾乎能看到從槍口迸射出的火花和子彈……

    幾乎是抬起槍口的同時,醫(yī)生的食指勾下了扳機(jī),卻在開槍的一瞬間,將子彈偏離了軌道,向左移動了十幾度。

    邢朗頭皮一炸,立刻看向他瞄準(zhǔn)的方向,結(jié)果看到張東晨站在他斜后方,怔怔的看著他們。

    一分一秒思考的時間都沒有,邢朗轉(zhuǎn)身朝張東晨撲過去,在槍響的同時,抱住張東晨的腰把他撲到地上!

    ‘砰’!

    又是一聲槍響,子彈貼著邢朗的肩膀射入分診臺玻璃鏡面。開槍的人從側(cè)門跑出大堂,

    “邢隊!”

    邢朗咬了咬牙:“追!”

    “喂,你沒事吧!”

    張東晨在他身下喊道。

    邢朗翻身坐起來,沒理會他的追問,胡亂在褲子上抹掉淌到掌心的鮮血,掏出手機(jī)撥出去一通電話。

    魏恒很快接了:“嗯?”

    “你那邊怎么樣?”

    邢朗用肩膀夾著手機(jī),脫掉被割爛的外套,牽動傷口蔓延出的刺痛感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魏恒納悶:“什么怎么樣?我和佟野在華誠精神外科醫(yī)院。”

    邢朗緩了一口氣,沉聲道:“沒事。”末了又補(bǔ)了一句:“小心一點。”

    電話被掐斷了,魏恒有些疑惑的看著結(jié)束通話的手機(jī)屏幕,后知后覺的開始思考邢朗給他打這通電話的用意。

    往常邢朗給他打電話,總是說完正事后說一些黏黏糊糊的廢話,今天倒是格外的干凈利落。而且邢朗的語氣比之往常有些凝重,聲音也是嘶啞的厲害,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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