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夜闌觀山海(2)-《夜闌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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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先生像主持畢業典禮一般,從一個個小圓桌當中穿行而過,走到舞池東南角擺好的一個的木質小講臺后。他把證婚詞打開,擺在眼前。
“我同謝騖清相識在保定,和在座諸位一樣。不過我和他還有另一層淵源,謝老將軍在清末開過不少講武堂,家父曾是謝老將軍的學生,”他抬眼,并沒照著讀,那稿子早記在了心里,“那年,他自南方來。謝老將軍的最后一個兒子,唯一活著的那個,這是見他前,家父對我說的。我受家父所托,去車站接他,沒接到,回了學堂的校舍,看到他已經在整理床鋪了。他帶來的一個行李箱里除了兩套軍裝、襯衫和換洗里衣,都是他父親寫的兵書手稿,他一路北上,就在整理這些。”
那年,清朝尚未覆滅,軍校尚未更名。十幾歲的謝騖清獨自一人北上。
“他初到保定,京城有人專門派車來接,要他入京,和世伯們一聚。因是私人聚會,我說,你小子把軍裝換下來,換套年輕人喜歡的西裝去,”邵先生說到這里,笑起來,“他說,他從十歲開始就只穿過軍裝。說起來,他人生第一套正經的西裝,還是我送的。”
大家笑。
“對他和何二小姐的姻緣,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們多,”邵先生道,“但他和何二小姐這么多年,始終如一,我們這些身邊人全看在眼里。當年軍校校訓第一條,就是守信。這一點,謝教員貫徹得十分徹底。”
眾人又笑,謝騖清也笑了。
“我一個軍人,證婚詞寫不好,說的都是閑話,”邵先生最后合上那頁證詞,神色鄭重,“今日邵某人有幸,在此處,與諸君一同見證謝騖清將軍和何未小姐的婚禮,吾與諸君,伏愿兩位新人,合兩姓以嘉姻,敦百年之靜好,攜手百年,白首不離。”
邵先生竟像畢業講臺讀過致辭后,敬了一個軍禮。
謝騖清立身而起,軍靴并攏,在啪地一聲馬刺相撞的輕響里,回以一個相同的軍禮。
像回到初見那年,謝騖清于新生校舍內,理平床鋪,他回身,見到了姍姍來遲的老學長。煤油燈的光,照亮了軍校的夜,一副副陌生而又對重振山河充滿期待的面孔,聚集在圍墻馬廄旁。那年聚集的人,有的早就成塵成土,能活著坐在、站在這里的,都是幸運的。
鄭騁昔接過一束手花,遞到何未面前。
何未接到手里,植物的生命力透過玻璃紙,滲到她掌心里。
“清哥說,你喜好穿白色衣裙,倒是省去了準備婚紗,”鄭騁昔把頭紗戴到她頭上,前劉海上有短短的白紗蓋到眉眼上,“你今天的裙子像專程準備過的。”
何未從鄭騁昔眼里見到淚花。
“三姐。”她輕叫了聲。
鄭騁昔眼眶泛紅,對她笑笑,拉著她的手,遞給謝騖清。
男人溫熱的手掌,將她牢牢握住。
他牽著她的手,走到證婚人面前。看上去是西式婚禮,但沒有基督教的主持,又或者是中式婚禮,卻沒有舊式的大紅嫁衣。
護國軍的軍裝,配上及踝白裙,就是名震天下的謝少將軍和何二小姐的婚禮禮服。證婚人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預先準備的紅絨布盒,打開,并排擺著如今最時興的婚禮對戒。
謝騖清拿起一枚戒圈小的,握住她的手。
兩人對視。
“謝騖清一介軍人,不懂風月,不諳世情,能娶何未小姐為妻,實乃三生之幸。今日在眾同袍面前立誓,”他道,“騖清與卿,生則同衾,死則同穴,除生死大限,絕無分離之日。”
戒指被套到她的手指上。
何未像心尖上被系上了一根紅線,牽扯著皮肉骨血。
她在謝騖清的注視中,從紅絨布盒里拿到那個大的戒指。從剛剛,她就在想該說什么,到此時了,嘴唇動了幾次,還是紅著眼望著他,輕搖頭。想不好。
謝騖清笑了,輕聲說:“想不好,回家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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