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醉顏對百花(2)-《夜闌京華》
第(1/3)頁
見到午飯時間,謝騖清為她取了大衣,何未過去穿。
“你身上總有中藥味兒。”她聞著。
“從奉天回來路上喝過湯藥。”他如此解釋。
餐車車廂里,有幾桌人,都是這次為了南北和談來的。
南北和談不止是北上的人和北京臨時政府的人談,還因為要召開“國民會議”,邀請了全國各地的軍閥頭目、官僚買辦,還有各省政客以及那些吃軍糧官糧的文人。他這趟車上就有上海商會的副會長,那人認出謝騖清,但見他身邊守著軍官們,沒貿然過來招呼。
林驍讓人前后守了門。謝騖清選了角落座椅,將她讓到沒窗戶的那一側,自己臨窗坐了。他照舊,把臉旁車窗的布簾子拽下來,用銀環子輕勾住。
何未見林驍等人嚴陣以待地防范……意識到餐車這種四面是窗、兩邊通道沒法封住的開放車廂十分不安全。
“我沒經驗,沒想過這里不好守。”她輕聲說。
“是我想陪你出來,不是你要求的,”謝騖清低聲寬慰她,“不必放心上。”
他問人要餐單,想試試她說的飯菜。
“要咖啡和面包吧,”她主動要了最簡單的,“想吃什么,等到了北京再說。”
謝騖清看她的眼睛,想,還是委屈了她。
他順了何未的意思,要了最簡單的咖啡和烤面包。他看著車窗外的冬日風景,頭次懷念在歐洲讀高級軍官學校的時候。如果何未和自己在那里相識相知,要簡單得多。
在那里沒人認識謝騖清是誰,既無人擁戴他,也無人恨他、想要他死。
“少將軍,”餐車門口有記者被攔下,他一見謝騖清就激動地招手,“是我。”
謝騖清認出那人,讓林驍放了行。
記者摘下頭上戴著的土黃色瓜皮帽,對謝騖清深深一鞠躬:“少將軍,又見面了。”京城的記者和文人們都以挑戰軍閥為樂,對穿軍裝的鞠躬,她頭回見。
何未總覺此人面善,她是生意場上的人,擅長記人的面孔。細回憶下,想到那年在六國飯店見俄公使,在西餐廳見到七八個局促躲難的年輕人……有這一張面孔。
“那年我們給少將軍添了麻煩,沒來得及道謝。時隔兩年,這句謝終于說到了。”記者感慨看這個恩人。
那年京報的文章得罪了人,他們幾個走投無路,聽說謝家的少將軍入京,貿然去求助。謝騖清面對幾個年輕人的無措,囑人在六國飯店付了房錢,讓他們住進去避難,叫了兩個兵士守著。等風聲過去了,他又挑了個時機說了兩句情,讓這件事過去了。
后來這些年輕記者們離開飯店,想感謝卻再見不到謝騖清本人了。
記者方才在二等車廂上車時,聽人議論說謝少將軍從奉天回來,就坐這趟車入京,特地穿了幾個車廂過來見恩人。
“將軍這一回冒著風險北上,我們都曉得的,”記者神情鄭重,輕聲道,“請將軍為了家國,保重自己。”
謝騖清微笑著點頭。
從頭至尾,林驍等人都在防范這位記者,對他們來說,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潛在的威脅。記者是個知曉事理的人,不想讓軍官們緊張,又是深深一鞠躬,告辭而去。
回到車廂,她仍心里感慨。
“你消失了九年,仍能讓人記得你是個好人,問你求助。哪怕沒見過面,都相信你。”
謝騖清道:“二小姐不也是。”
他指得何未初次贈票之事。
“我和他們有些相同,但也不一樣。”她悄聲說。
她兒時看書聽戲,不喜王侯,最愛名將。
尤其是一生戎馬戍邊的將帥,常為得是心中熱血和抱負。其抱負不僅僅在封王拜相,更為青山萬里,江河百川,為山中小廟里避雨祈福的男男女女,為江畔等候渡江的老弱婦孺……古往今來,能留下姓名的將帥能有幾個,大多是隨城池湮滅,在邊塞雪下掩埋的無名尸骨。
長大了,她見軍閥紛爭,更覺一心為民族的將領是稀世珍寶。
那天在自家西院兒的書房里,得知隔壁等候的人就是謝騖清,她驚喜之余,唯恐招呼不周,怠慢了這位忠良,那時她是絕不敢想的……后來他在泰晤士廳里彈舞曲,她終于敢悄悄想,也只是在內里默默的,怕被人瞧出來……
謝騖清抱她到休息的床榻,這床墊子是鵝絨,她陷進去就往下墜,謝騖清身子上來更墜沉得厲害。她習慣性閉眼等著,好半天沒動靜,后來想,是不是要解槍套?可這時候解不大好,馬上要下車了……但見他不動,她善解人意地將手繞到他腰后去找槍套。
“做什么?”他的聲音問,“還有十分鐘到站,解了立刻要系上。”
說得像她迫不及待要解。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分宜县|
调兵山市|
浠水县|
平南县|
昌江|
阿尔山市|
萨迦县|
平昌县|
彩票|
海伦市|
清水河县|
海原县|
广州市|
石河子市|
锡林浩特市|
河东区|
岳阳市|
乌苏市|
西平县|
南丹县|
孟津县|
榆树市|
连云港市|
桐庐县|
麦盖提县|
洪雅县|
新巴尔虎右旗|
霍城县|
岳阳县|
阿拉善右旗|
雷山县|
桦南县|
得荣县|
喜德县|
横山县|
兴城市|
开平市|
皋兰县|
于都县|
郸城县|
日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