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甚至,因為這種意想不到的寂靜,明月感到有些難為情。 原本在明月想來,一個小時前剛經歷過一場反夜襲戰后,鎮守倉庫的將士們要么激動要么恐懼,絕大部分應該都是清醒著的,若不然明月也不會去打擾他們的休息。 是啊,從10月26日夜間入駐四行倉庫開始,從深夜至黎明再從清晨到黃昏再至深夜,一天一夜的時間里,將士們和日軍的戰斗幾乎沒有停止過,這是多么難得的休息時間啊! 寫到這里的時候,明月為自己的無知,向被我打擾的官兵表示抱歉。 在中尉的指引下,我走過士兵們休息的房間,除了有些士兵還在抽煙還在低聲交談,絕大部分都已經進入夢鄉。 日寇已經在倉庫之外囤積重兵,除開不可能進入的租界,其余三面已是圍得水泄不通。 可以說,從進入四行倉庫那一刻開始,這里就已經是死路,是絕路,他們哪怕如何浴血奮戰,也注定只能是守得更久一些。 關于這一點,我想不光是你我知道,他們也知道。 但,他們依舊睡得很香甜。 明月其實很想問問熟睡的他們為什么不害怕,他們不恐懼死亡嗎? 可明月又實在不忍心吵醒他們,他們之中的許多人都是比明月年齡還小頂多只有二十的年輕人。火把昏黃的火光中,年輕的臉上除了硝煙就是疲倦,頭邊放著鋼盔和刺刀,長槍就放在腦后的墻壁上靜靜靠著,所謂‘枕戈待旦’就是這樣吧! 看見這個畫面的明月突然覺得沒必要再去問誰了,因為那一刻我仿佛已經明白他們能安心睡著的理由。 ‘人死卵朝天,就是干’,這是明月在二樓的一個休息區、碰到的一個一邊抽著煙卷一邊在擦拭鋼槍的老兵所說的。 老兵其實不算老,據中尉介紹這名士兵其實才三十歲,但火光中我看他的皺紋卻比我已經年過五十的父親還要深的多。 根據保密條例,除特定對象外,我不得隨意透露其余被采訪官兵的姓名和軍銜,那就依然以老兵來稱呼他吧! 上面這句話,就是老兵聽完我有些幼稚的問題,齜著牙笑了半天后說的。 言語無比粗魯,常年吸煙的牙很黃,至少有一個月都沒刮過的胡子,軍服上滿是泥土,形象很邋遢,讓你很難相信這是一名無視死亡的軍人,但偏偏他是,我能感覺到的。 從來沒人這么粗魯的在我面前講話,尤其是他在用那種表情看著我笑的時候。 換做三月以前的我應該起身就走,根本不會和他再說第二句話。 可是我沒有,因為我在那個儀表不整言語粗魯的老兵眼睛里看到了很多東西。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