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三十六章 死亡西風帶 岡拉之死 “哈,是條瘟狗!” 突然,一個粗野的聲音從冰宮的另一端傳來。 另一個聲音道:“這皮毛的顏色,倒是很奇怪的?!? 是他們!岡拉猛然站立起來。 是他們讓岡日變成這樣的!它全身的毛發都直立起來,爪子用力地摳著冰面,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七個白衣服。 伊萬道:“我還以為是什么東西呢?!? 莫金道:“難道派去給卓木強巴他們送信的,就是這個家伙? 哼哼,真是好笑,就算它能追到卓木強巴,又該說些什么呢? 哈哈……” “那現在怎么辦? 老板?” “不用管它,我們走,回去看看卓木強巴他們走到哪兒了?!? 莫金毫不在意道。 話音剛落,突然感覺不太對勁,再看岡日最后倒下的地方,竟然沒有了藍色的身影,心中不由暗道:“難道剛才我看花了眼嗎? 那里明明有一條狗的?” 不僅是莫金,那一剎那,所有的武裝分子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是緊接著,他們就聽到了一聲呼號,一名武裝分子捂著自己的咽喉倒在地上,“霍霍”慘叫,卻只有血沫不斷涌出。 藍光一閃,又一名武裝分子慘叫起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捂著眼睛的指縫間滲出血來。 莫金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那道藍光竟是…… 莫金喃喃道:“這是什么狗,速度這么快!” 忽然眼前一暗,心知有東西襲來,堪堪一退,待看清時,只看到一雙赤紅的眼睛和那森然獠牙,鋒利的牙齒距自己喉嚨不過十幾厘米,皮膚都能感覺到那獠牙散發的熱氣。 莫金反應也算敏捷,對著自己下頜往外,就是一擊勾拳,左手也是跟著一撈。 沒想到,他快,岡拉更快,爪子在莫金右臂一撐,折返向莫金旁邊的一名武裝分子。 莫金的拳頭竟然被那犬牙刮出了血痕,左手卻連一根狗毛都沒撈到,心中大駭:“以我的身手,竟然斗不過一頭畜牲!” 而他旁邊那名武裝分子已經驚恐得大叫起來,卻見那道藍光從莫金手臂上借力不夠,不能直接撲到那名武裝分子的咽喉。 岡拉怒氣正盛,逮哪兒咬哪兒,對準那人兩腿之間,狠狠地就是一口,把防化服也給咬穿了。 莫金急呼:“快開槍,快開槍,把它打下來!” 那道藍光在眾匪與冰雕之間往返穿梭,來無影去無蹤,動作如鬼魅,似妖靈,快若閃電,成為這群持槍匪徒眼中的噩夢。 莫金也顧不得許多,從地上撈起傷者的武器,一個轉身,子彈在空中閃出弧形彈道。 子彈交叉密集,打得冰屑四濺,那道藍光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從密集的火力網中鉆出去,三兩下跳躍,又有一人捂著眼睛大叫一聲,很快又沒聲響,卻是自己撲到了同伙的槍口上,吃了數顆子彈。 岡拉的速度和詭異的戰斗方式讓莫金等人不得不背靠在一起,槍口對外,如此的小心謹慎,竟只是為了對付一只狗,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 傳說中像風一般奔跑的海藍獸,正用自己生命的急速奔走,捍衛著它想要捍衛的東西。 但見藍光閃了數下,消失在冰座之后,卻讓莫金等人更加小心起來。 伊萬喘著粗氣道:“媽的,跑這么快,難道是條瘋狗?” “瘋狗嗎?” 莫金卻不這樣想,知道用鋒利的爪子插人眼睛,知道撕咬咽喉,知道借力反彈,在空中還能變化身形,這究竟是條什么狗? 更可怕的是,那一身詭異的魅藍色,在急速奔跑中竟然與周圍的冰雕顏色有幾分相似,稍不留神,眼中就失去了那藍色的蹤影,可以說,這是一條相當可怕的經過特殊訓練的戰斗用犬。 莫金行走全球,可以說見過的特種犬無數,但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戰斗獸,竟然可怕到,讓他的心中產生了怯意和敬畏。 “難道不是瘋狗? 可它像發了瘋一樣攻擊我們,我們退遠點好了。” 伊萬也有些怕了。 “不。” 莫金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道,“這條狗與我們一般見著的狗不同,它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也知道我們做過什么,是來找我們復仇的。 不管你退到哪里,它都不會放過你。” “那該怎么辦? 難道還被一條畜牲困死在這里?” 伊萬要失控了,拿槍的手在顫抖。 莫金冷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突然小聲下來,對伊萬說了幾句。 “這樣能行嗎?” 伊萬訝異道。 莫金下令道:“照做!” 伊萬將槍口對準了躺在地上的岡日的尸體,先打了兩槍,沒反應,就在他再度扣響扳機時,藍光再現,竟然擋下了第二波子彈。 “嗚”的一聲悲鳴,藍光停了下來,觸目的鮮血立刻在那純藍的皮毛上綻放開來,岡拉渾身激顫,腹部劇烈地起伏著,那雙赤紅的眼睛,卻死死盯著莫金等人。 “打中了!” 伊萬臉上露出殘酷的笑意,正準備舉槍再射,突然脖子一涼,扭頭一看,正好看見一塊拳頭大小的冰磚擦著莫金的發際砸下。 莫金急忙退開,仰頭一望,驚道:“不好!這里怕是要塌了!快退,快退!” 原來,那冰宮薄薄的穹頂被莫金等人一陣掃射,竟然打出了大條的裂縫,支撐冰宮的立柱也出現了裂紋,這里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 莫金等人顧不得岡拉,抽身急退,兩名跑得慢的武裝分子同時發出驚天慘叫,莫金扭頭一看,他們被頭頂砸落的巨大冰塊,腰斬成了兩截。 奔出冰宮大門,只見冰宮內冰塊紛紛墜落,莫金看看身邊的伊萬,八個人進去,竟然只有兩個人出來,就像噩夢一般。 他對伊萬道:“走吧,先回去,看看卓木強巴他們到了哪里?!? 冰宮內,冰塊墜落的碎屑滿天飛舞,這些閃耀的冰晶就像雨露,像雪花,岡拉低聲嗚嗚著,顫抖著爬向岡日,它身體的藍色隨著血液的涌出急速消退,很快變回了雪一樣的銀白色,那鮮血滲染的痕跡,就好像開在雪地上的紅梅。 好痛啊,若在平時,岡日早就環抱過自己,輕撫自己的毛發,為什么,岡日不理我呢? 岡拉忍著劇烈的疼痛,回到岡日的身邊,嗅著他,舔著他。 雖然岡日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只要靠在他身邊,岡拉就覺得不那么痛了。 好冷!岡拉掙扎著爬到岡日的身上,伏下來,蜷縮在岡日的胸口。 岡日的胸口永遠都是溫暖的,我累了,岡日……岡拉深情地凝望了岡日一眼,甜甜地睡去,它仿佛又夢到,那只被岡日高高舉起的白色小精靈……呵,真的好懷念,被你捧在手心的感覺,回去了,回到來的地方去…… 一面巨大的冰墻砸落下來,不偏不倚,封印了他們休息的地方。 綁好固定點,一行人結成繩龍,開始艱難地向西風帶挺進。 由于風從后往前吹,大家是倒退著前進,每個人都是伸直了雙腿向后仰,身體與地面幾乎成三十度角,如果不拉著主繩,馬上就會被吹飛起來,現在他們相信,山腳下的村民沒有說謊。 每走一段路程,還要找個地方埋下固定樁,防止巨大的拉力將單一的鋼釬從凍土里拔出來或是繃斷主繩。 如此前進了兩百步左右,漸漸進入到西風帶核心地段。 沙石漫天,偶爾打在頭盔上,發出清脆的鋼響,大家需繃緊了肌肉,才能對抗西風帶那強勁的風力。 穿著厚重的衣裳也能感受到,胸口有一堵墻推著你向前,人力根本無法抗拒。 更可怕的是,偶爾還有磨盤大小的石塊,橫空飛來,一面要對抗那犀利的罡風,一面又要躲避猶如炮彈般的飛石,這隊人馬開始擔心起來。 幸虧方新教授和胡楊隊長早有建議,觀察力最好的岳陽負責斷后,張立和巴桑分別注意左右,最高的卓木強巴看前面。 五十米外被霧氣所罩,什么也看不見,那巨石說來就來,被它撞一下,想想也讓人后怕。 突然左后方嘯聲傳來,岳陽道:“五點遭遇?!? 隊列馬上低伏,冰爪蹬著凍土,手勒緊繩子,將身體與地面幾乎拉成一根直線。 只聽“呼”的一聲,一個足球大小的石塊從隊列上方飛過,跟著右邊一塊電腦桌大小的石頭被風吹著朝前滾去,那足球大小的石塊與電腦桌大小的石頭撞在一起,當場碎石迸裂,小石塊化作一團齏粉。 看到這一幕,張立頓時明白那張被砸扁的南瓜臉是如何形成的了,那人肯定當場死亡,然后隨即被西風高高地拋入空中,最后跌入巨大的冰裂縫中。 看著石塊通過之后,岳陽又道:“通過!” “走!” 胡楊隊長催促道,“最艱難的地帶只有這一段,必須快速穿過去?!? 張立突然覺得有人在踢自己,張立一驚,道:“做什么?” 扭頭一看,敏敏的冰爪不知道怎么從凍土里蹭出來了,身體平飛,正抓著主繩雙腿亂蹬,卻怎么也踩不到地面上,嘴里連聲呼叫:“滑墜,滑墜……”張立心頭一驚,突然一股大力襲來,自己的一雙腿就像被什么抬了起來:“滑墜!” 跟著是卓木強巴…… 其余的人趕緊將身體微微抬高,使冰爪能抓得更牢。 “滑墜。” “滑墜?!? “滑墜。” …… 這群人就像一排系在同一條繩子上的釘子,其中一枚釘子被風從地面拔出,在多米諾效應下,其余釘子也被一顆一顆拔了出來。 直到最后一個岳陽也被風拔了起來,整隊人完全被風吹離地面,如同一條野獸的尾巴,在風中東飄西蕩。 胡楊隊長最擔心的事情——繩龍,終于發生了。 西風好像發現了一件新奇的玩具,愈發興高采烈地吹了過來,風中的人如紙鳶,串成一線,雖然穿著厚重的衣衫,顏面四肢依舊被吹得變了形。 最接近他們的一根鋼釬,正一點一點被從凍土里拔出來。 卓木強巴受力最大,前面的人抓不緊繩子,最終都要滑向卓木強巴處,如果卓木強巴也脫手的話,他們將全被拋至空中。 卓木強巴咬緊牙關,用兩條腿夾住繩端,用盡全身力氣,總算在西風里翻了個身,將主繩纏在自己腰際,還不敢松手,又將主繩繞在兩只手上,以防滑繩。 岳陽則試圖爬回固定點,但試了幾次都不成功,往往迎風爬了幾米,指間力量稍微一弱,頓時就被風吹回原位,有時還被吹得更靠后。 胡楊隊長心急如焚,這繩龍被放得越久,就越是危險。 亞拉法師也是有心無力,空有一身好武藝,在這西風帶里半點力都使不上。 岳陽第七次嘗試失敗,但是卻離固定點越來越近了。 因為他身后的呂競男也在一點點朝固定點前進,每次岳陽被風吹回來,呂競男都用自己的雙肩去硬撼岳陽的冰爪,總算將岳陽推得靠近固定點了。 呂競男身后的方新教授也慢慢前攀,希望能成為呂競男的支撐點,但卻沒呂競男爬得快。 亞拉法師也爬得很快,沒多久便貼近巴桑的位置了。 如此繩龍分作了三截,呂競男頂著岳陽成為龍頭,方新教授和身后的胡楊隊長、巴桑及亞拉法師成為龍身,卓木強巴擋著前面的張立和唐敏的后退趨勢,成為龍尾。 冰川邊緣,莫金帶著伊萬回到馬索的位置。 馬索雖然錯愕為什么只有老板和伊萬兩個人回來,卻很清楚這不是問問題的時候,索性拿著望遠鏡繼續觀察,等著老板來問自己。 果然,莫金一見馬索便問道:“他們穿過去了嗎?” 馬索趕緊將望遠鏡遞給莫金,恭敬道:“比我們當初還要狼狽,他們全體滑索了。” 莫金拿著紅外望遠鏡觀察著蒙蒙霧氣中的情形,卓木強巴他們就像一串燈籠,正橫飄在風里左搖右擺。 他將望遠鏡遞給馬索,淡淡道:“你怎么看?” 馬索媚笑道:“這是不可能的了。 老板你想,這次他們要穿越的暴風區風速比我們那天前往時快了很多,而我們遇到的那種天氣,在這山頭百年難遇。 而且今天的霧氣比那天更重,我不知道他們憑什么去尋找入口。” 莫金道:“不可能……我告訴你,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馬索心中一涼,不知哪里說錯了,趕緊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卓木強巴明顯地感覺到指尖的腫脹麻木,那是被主繩勒得過緊,手部血液無法循環造成的,他很清楚,持續充血加上低溫,他的一雙手極可能壞死廢掉。 但他不能松手,就和當初與張立同靠一根主繩懸在冰梁上一樣,一旦他失手,這一隊十個人全都有性命之憂。 岳陽越接近地面,越靠近鋼釬,前面的西風阻力就越大,離鋼釬還有兩米遠時,竟然再難前進分毫,看著好似伸手可及的鋼釬,卻始終夠不到。 岳陽的牙幾乎快咬碎了,喉嚨里發出野獸一般低沉的聲音,卻還是無法向前。 呂競男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岳陽的冰爪已經穿透她的肩頭衣物,直抵進肉里,西風帶給岳陽的壓力,以一種更為痛苦的方式,部分轉嫁到她的身上,但她同樣不能后退。 如今,大家能做的,似乎只有默默祈禱,祈禱西風稍微小一點,哪怕只小一點點也好。 但事實是,西風正在逐漸加大中,而且一直有愈來愈大的趨勢。 “咿?” 馬索再次拿過望遠鏡時,不禁發出驚奇的聲音。 莫金忙問:“怎么? 他們著陸了嗎? 還是被吹走了?” 望遠鏡重返莫金手里,馬索往積雪檐下一指,討好道:“老板,你看!” 莫金接過望遠鏡一看,在那串紅燈籠的前方不遠處,還有一個模糊的紅色身影,與燈籠相比顯得格外巨大。 莫金不由苦笑道:“中國有句俗語,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群人……這群人真是多災多難……” 死亡西風帶 時間無法用常理來判斷,好像僅過了十來分鐘,但卓木強巴感覺好似已經度過了無數個小時。 他還在苦苦支撐,張立頂著唐敏,實在是無力支撐,所以退了回來,三個人全靠卓木強巴一人撐著。 耳邊雷聲響起,卓木強巴艱難地扭頭一瞥,那塊巨大的滾石正朝他們方向斜滾過來,他突然心機一動:那塊巨巖太過巨大,以至于強風無法將它完全吹離地面,要是能靠上去…… 岳陽緊繃著肌肉,蓄積著力量,準備向那最后的兩米再次發起沖擊,只見他深吸一口氣,手掌陡然縮緊,牢牢地拽住繩索,舉步維艱地一寸一寸向前爬去。 呂競男咬牙跟在岳陽身后,岳陽前進一格,她也跟著前進一格,用肩扛著岳陽的冰爪,用骨頭去阻止岳陽的倒退。 只前進半米左右,岳陽就感覺力量已經耗罄,一雙手不由自主地強烈抖動著,似乎不愿再受自己的控制。 呂競男也明顯感覺肩頭冰爪的力量加大了,鋒利的爪尖似乎刺入骨頭之內,她要強忍著才能不發出聲音。 便在此時,岳陽突然感覺前方的風勢小了,詫異時,竟然發現是整條繩龍在緩緩下移,逐漸離開風勢最強勁的地帶。 原來,卓木強巴總算抓住了機會,在那巨石移動至他身后時陡然一滑,以身體撞向巨石。 一時感覺百骸俱碎,但終于抓住了巨石,隨著主繩拋離,他一頭捶下去,用額頭將主繩壓在石壁上,跟著用牙咬住了主繩。 于是,卓木強巴整個人如壁虎一般,呈大字形牢牢攝在巨石上,主繩從他額頭一直拉至腹下。 張立和唐敏跟著也壓了過來,三個人的壓力總算將主繩壓在巨石上,隨著巨石的滾動,整條繩龍終于漸漸下移。 隨著繩龍離開主力風區,前方的壓力減小,岳陽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鼓作氣,奮起一搏,總算突破了那最后不可逾越的一米半,抓住了地上的鋼釬。 岳陽一旦著地,就等于多了一個固定點,而空中的繩龍少了一只風箏,此消彼長下,隊員們一個一個陸續回到了地面。 在風中放飛的感覺,比之在洪濤中拋飛有過之而無不及,經過了滾筒洗衣似的洗禮,一個個或面色慘白,或皮青臉紫,腹如刀絞,胸如中錘。 此番重回地面,感覺胸腹間壓力一緩,頓時將肚腹中的污穢都倒了出來,最后實在吐無可吐,只攀著主繩,口中懸滴清水,很快水在空中被凍成冰掛,僅??谥邪讱獠粩唷? 岳陽的手也因用力過度而兀自發麻發抖,雖然依舊牢牢攥緊主繩,但那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 真正感覺到手不屬于自己的是卓木強巴,早在他松開主繩倒撲向巨石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大腦已經失去了對手的支配權,連動一根手指也是不能。 張立吐盡苦水,抬起頭來,正看見胡楊隊長直立面對著風襲來的方向,那蓬亂的須發使他就像一頭守護獅群的雄獅,其余的人大多還彎腰傾瀉。 胡楊隊長也看見張立了,對他道:“奇怪,風好像小了。” 張立這才發覺,果然,雖然身上的力氣在繩龍上耗得七七八八,但此刻一只手擎著主繩,竟然不會被風吹得想要飛起來,也就是說,風速確實小了。 難道說,這死亡西風帶今天開恩了? 張立正暗自慶幸,突然身后“咕咚”一聲,回頭一看,卓木強巴的手握不住主繩,被風吹倒在地,正向遠處滾去。 雖然說主繩還連在安全帶上,但是主繩末端并未打結,照這樣下去,卓木強巴極有可能被風吹離主繩,最后不知道飛向何處。 張立輕呼一聲:“強巴少爺——”伸手一撈,沒有抓到,自己險些被風刮倒。 這時,前方的亞拉法師見狀,單手一試風速,感覺自己能通過,拔刀劃斷抓繩和安全帶,略一調整呼吸,突然一個旋轉,就繞過了身后的唐敏,隨后冰爪一點一靠,竟然奇妙地變成反向旋轉,又繞過了張立。 亞拉法師身體在風中高速旋轉著,忽左忽右,就像一個陀螺,任憑風吹得他東搖西擺,就是吹不倒,并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卓木強巴。 只眨眼工夫,亞法師就抓住了卓木強巴,冰爪一蹬地,身體如釘子般扎在了卓木強巴身后地表,并伸手操起繩子,捆在了自己腰上,卓木強巴后退之勢才停下來。 卓木強巴無奈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勉強動了動雙肩,苦笑道:“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動不了了。” 亞拉法師一手抓牢繩索,一手捏住卓木強巴左臂,一捋一掀,凝神道:“被勒得太久了。 你一定要讓手動起來,讓血液流動,不然會壞死的。” 另一頭,胡楊隊長見卓木強巴暫無危險,也道:“不對,這風不是減小了,而是在變向!馬上走,只有這個機會,快,一旦風向改變,情況會更糟!” 岳陽一聽,又緊張起來了,忙道:“怎么……怎么會變向的?” 胡楊隊長道:“沒時間解釋了,趕快離開?!? 呂競男道:“用大力踢冰步,不能再出現滑墜了,一定要固定好安全點。 走,動作快!” 這群人幾乎貼著地面半爬行前進,頂著凜冽的西風,冒著猶如槍林彈雨的飛沙走石,艱難向前挪移。 也不知爬了多久,狂風嘶吼中,迷霧漸升,能見度下降不足三十米了,此時若有巨石飛來,更難躲避。 驀然前方出現一塊巨巖,高約五六米,在狂風中穩如磐石。 敏敏欣喜道:“快看!快看,那邊有塊大石頭,我們可以去避避風!” 那心情,就好比抱著木板在海上漂流了數日的人突然看見孤島一樣。 大家也都在暗中松了口氣,能躲在巨石背后,起碼可以恢復少許體力。 距巨巖不到五十米時,卓木強巴提醒前面領路的亞拉法師道:“好像不對,我感覺不對!” 亞拉法師反應何等敏捷,聽卓木強巴一說,馬上聯想起山腳下藏民所說的雪妖在迷霧中捉人的事,當下二話不說,拔出獵刀灌入全力向那巨巖擲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穩穩當當的巨巖突然暴漲,身形又高了一大截,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朝遠方遁去,在風中直跺得地動山搖。 呂競男微微搖頭。 不可想象傳說中的雪人是與人擁有近親血統的龐然巨獸,它們極有可能擁有智慧。 像這般蹲守在迷霧中等人自投羅網,一旦過于靠近,因為形體和力量上的差異,將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對手太可怕了。 胡楊隊長突然道:“跟著它走!” 岳陽大驚道:“胡隊長,你不會真的想捉一頭回去吧? !” 胡楊隊長道:“笨蛋!這西風帶的極限風速,連雪妖也無法抵擋。 它們常年生活在這一帶,一定熟悉路況,跟著它走才有生還的希望!” “咿? 將劣勢轉變為優勢了,居然知道跟隨雪妖尋找出路,看來他們這兩年的特訓沒有白費啊。” 莫金以贊許的口吻說道。 伊萬道:“沒有用的,他們攀著防冰繩,不可能追得上雪妖,又不敢開槍,因為那樣隨時會引發雪瀑洪流。 西風帶里的風,似乎開始狂亂起來了?” 馬索對莫金道:“老板,我們也需要找個地方隱蔽起來,不然風向變了,連我們也可能被吹走?!? 莫金點點頭,三人向遠離西風帶的地方撤去。 莫金回望一片迷霧茫茫的西風帶,心道:“可別讓我失望啊,強巴少爺!” 朝雪妖逃亡的方向邁步,果然西風呈逐步減小趨勢,風速越小,這群人前進的速度便隨之加快,卓木強巴一直在做恢復手臂的屈伸,似乎漸漸找回了擁有一雙手的感覺。 但雪妖那如山的身影在迷霧中卻漸漸淡了,胡楊隊長滿心憂慮。 一旦失去這活動的路標,他們將永久迷失在死亡西風帶。 胡楊隊長忽然想起了方才亞拉法師那驚人之舉,伸出一只手臂試探風勢,風勢似乎在進一步減弱。 但胡楊隊長知道,在這狂亂的西風帶,造成這樣的情形是因為,另一股更強烈的氣流正在逐步形成,它的龐大在削弱強西風的風勢,一旦它成型,就不會是死亡西風這樣簡單了——那叫剃刀風,甚至將超越最可怕最黑暗的南極殺人風。 胡楊隊長一邊抵御西風前進,一邊告訴大家道:“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會失去雪妖的方位。 另一股更強烈的風團正在形成,在那之前我們找不到避風處,沒有人能活下去。 我們得冒一個險!” 岳陽道:“說吧,我們要怎么做?” 胡楊隊長道:“如今風勢已經無法將我們吹離地面,趁這個時候,我們不要主繩,只需隊員間的安全帶連接,借助西風的推力全速前進?!? 數秒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胡楊隊長這個建議實在太過冒險。 不拉緊安置了固定點的主繩,憑數人之力合體前進,要是再發生剛才那樣的繩龍事件,那可是全軍覆沒的后果。 而且,這個建議是建立在他們一定能找到山峰間凹谷的基礎上的,如果找不到的話,就算他們拼死穿越了死亡西風帶,又該如何回頭? 胡楊隊長急了,詢問道:“你們倒是說話啊,我們或許只有這一兩分鐘的時間,一刻也耽誤不得的!” 呂競男第一次咬住了下唇,這是關系著全隊人性命的決定,她看了看亞拉法師。 法師也是眉頭緊鎖,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那是危急時的實力完全爆發,就連呂競男也無法做到。 岳陽將手按在了獵刀上,只要呂競男一聲命令,他馬上拔刀砍斷主繩,一群人將在西風的推動下朝沒有方向的西風帶全速沖刺過去。 僅是幾秒時間,時空卻如被冰凍結,他們要再次與死神賭猜硬幣,生死各占百分之五十幾率。 終于,呂競男在權衡利弊后,斷然下令道:“砍繩!” 只聽岳陽一聲:“斷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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