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到底是為什么? 卓木強巴百思不得其解。 出了冰洞,積雪甚厚,那盜獵分子走得也不十分順暢,追到近處,卓木強巴毫不客氣地舉槍射擊,微聲沖鋒槍發出“突突突”的聲音,不過子彈四飛,竟然沒有一顆打中盜獵分子的。 子彈很快用光,卓木強巴驚訝地拿起沖鋒槍看了看,好像沒打幾發子彈怎么就打光了。 他完全不適應這種無后坐力的輕武器,他練槍時喜歡用勃朗寧大威力手槍,那種重量,威力,握手的質感,他自己還收藏著一支以色列的沙漠之鷹。 換了這種小型沖鋒槍,卓木強巴扣動扳機時根本沒感覺,二十發子彈一下子就全打光了,那個盜獵分子回過頭來,開始還擊。 卓木強巴滾入冰雪之中,以天然掩體為掩護,一時冰雪飛濺,那名盜獵分子發現卓木強巴沒子彈了,大著膽靠近了些,不曾想忽然從冰巖后飛出一物,砸飛了他手上的槍,竟然是卓木強巴扔出的沖鋒槍。 卓木強巴用槍打不準,這一扔倒是又準又穩,趁盜獵分子還未取下背上的獵槍,卓木強巴一個虎躍,撲了出去,把那家伙按倒在地。 但是在冰雪上與平地吃力不同,卓木強巴本以為一按應該把那家伙牢牢鎖在地上,誰知道一按按進積雪里去了,那盜獵分子趁機滾開,慌亂中還飛起一腳,把一些積雪踢到了卓木強巴臉上。 卓木強巴半跪在雪地里,起身又是一撲,那盜獵分子再滾開去,他又撲了個空。 兩人在雪地里扭打,那家伙力氣也是很大,加上對雪地的環境熟悉,好幾次卓木強巴明明已經按住了他,都被他狡猾地又逃了出去。 積雪甚滑,卓木強巴站立不穩,也就使不出那種摔跤的技法,盜獵分子反是盡展其長,雙方僵持不下時,盜獵分子突然原地后跳兩步,引誘卓木強巴上前,卓木強巴不明就里,只走了一步,突然腳下一空,反應過來是踏在了冰陷坑上時,整個下半身已經陷下去了,卓木強巴處變不驚,第一時間伸直了雙臂,將身體卡在了冰陷坑中,總算沒有掉下去,可是卻動彈不得。 那個盜獵分子“嘎嘎”地踩著積雪過來,蹲在卓木強巴面前,他長得濃眉小眼,黑膛臉,留著小須,戴著皮氈帽,嘴里冒著白煙兒,冷笑道:“你殺了我哥哥!我要把你千刀萬剮才能泄我心頭之恨!” 原來方才抱著卓木強巴那人就是他哥哥,兩兄弟長得確實有幾分像。 卓木強巴也冷笑道:“你該去見你哥哥了。” 那盜獵分子的反應竟然也是一等一的敏捷,一見卓木強巴眼神不對,就地一個驢打滾,“砰”的一聲,獵槍在地上濺起一團雪。 那盜獵分子顧不上許多,連滾帶爬跳下雪坡,遠遠地逃去了。 胡楊拎著雙筒獵槍走過來,嘴里罵道:“他媽的,這玩意兒就是打一次要裝一次子彈,不然那小子根本逃不掉。 來,我拉你上來,你可真沉啊!” 卓木強巴道:“你怎么這么慢?” 胡楊道:“像你那樣沖動啊!我還要沿途留記號,不然柯克他們能找到啊!不過還好,大家都大難不死。” 他在口袋里摸呀摸呀,老半天摸出半盒皺巴巴的煙,擠出一支,遞到卓木強巴面前,卓木強巴搖頭不要,胡楊自己點上了,兩人就在洞口等柯克、張立。 胡楊撥弄著對講機,苦笑道:“不知道是不是壞掉了,怎么還是沒信號?” 卓木強巴道:“或許是距離太遠了吧,我們也不知道在冰川內走了多遠,天都黑了。” 胡楊表情落寞地看著卓木強巴,問道:“你怎么看這伙人?” 卓木強巴道:“他們顯然并不是慌亂逃竄,而是故意引我們進入冰川洞穴,看樣子是鐵了心要殺我們,可是究竟是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胡楊深深吸了兩口煙,目光遙望遠方,那里的鉤月遠遠地掛在天幕一陲,他聲音低啞道:“是狐狼!” 雷克塔格救護站 “胡狼? 你弟弟?” 卓木強巴不解地問道。 胡楊被煙嗆住了,大聲咳嗽起來,半天才緩過勁來,搖頭擺手道:“不是姓胡的胡,是狐貍的狐,叫狐狼,是近十年來,可可西里巡山隊對一群特殊盜獵分子的稱呼。 他們行蹤詭異,狡詐如狐,性情兇狠,貪婪如狼。 十年前發現了幾起特大盜獵藏羚羊活動,引起國家有關部門高度重視,派了許多有豐富經驗的巡山隊,幾次大規模地搜山,都沒有發現他們,但是,巡山隊確信,有這么一伙人,長期活動在可可西里無人區內。 那些人不同于普通盜獵分子,他們分工嚴密,組織性極強,而且很糟糕的是,他們好像長期居住在無人區內,以至于他們對可可西里的地形地貌比巡山隊還要熟悉。 根據一些巡山隊員目擊,最初只有兩到三個人,七年前有五人左右,五年前就發展到十至二十人了,現在究竟有多少人,很難說得清,但是從他們盜獵活動現場留下的食物垃圾來看,每次盜獵出動的人數都在十人左右。 起初碰到巡山隊或科考隊,他們會落荒而逃,隨著人數越來越多,他們的武器也在不斷改進,現在他們幾乎不怕巡山隊了,反倒是巡山隊員們每次巡山感到岌岌可危。 特別是今年,時不時會有落單或是整隊整隊的巡山隊員消失在可可西里,既沒有尸體,也不見蹤跡。” 卓木強巴道:“可能都被埋葬在這些洞穴內了吧。” “啊!” 胡楊有些驚異地打量起卓木強巴來,這個想法第一次沖擊著胡楊的思維。 他回憶起來,第一次進入冰穴時,科考隊也是被一些奇異的線索所吸引進去的,他喃喃道:“難道真的是這樣? 他們利用洞穴內錯綜復雜的地形和步步致命的暗藏危機來殺死巡山隊員和科考隊員?” 卓木強巴坐直了身體,用手指敲擊道:“有沒有這種可能? 你想,他們要對付的是巡山隊員和科考隊員,都是打擊盜獵活動和保護藏羚羊的人。 如果說,他們能在一個區域制造出詭異的死亡氛圍,好像一旦走進那里的人都不能活著出來一樣,那么,對于他們盜獵來說……” “那個地區的藏羚羊就可以任由他們捕殺!” 胡楊不可思議地望著卓木強巴。 卓木強巴攤開手道:“我只是隨便說說。” 胡楊道:“不,你提出的可能性很大,或許他們真是這樣想的。 因為人數越來越多的話,一定會碰到巡山隊的,想要安全盜獵,就必須圈出一塊巡山隊也不敢去的區域,而那里又是藏羚羊遷徙的必經之路,他們就可以肆意地盜獵了。” 卓木強巴道:“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們是狐狼那伙人,而不是普通的盜獵分子呢?” 胡楊道:“從一些細節使我聯想到狐狼。 他們對地形很熟悉,這點我們都清楚了,他們不是單純的逃跑,而是為了殺死我們,說明他們不是普通的盜獵分子,而是一伙亡命徒,這是狠;他們逃入洞穴那么長時間,一聲不吭,一直默默誘導我們,這是穩;他們為了把我們引到倉鼠的洞穴,不惜犧牲自己的同伙做誘餌,這是毒。 又狠、又穩、又毒,只能是狐狼了。 而且……”他拿起盜獵分子的突擊步槍,取下彈夾,拿出子彈道,“這是爆裂彈,除了彈殼,子彈本身還分為彈頭彈體,擊中目標的時候,彈頭與彈體之間有一定時間的緩沖,就像彈簧一樣,壓縮到一定的程度發生爆炸。 它屬高致命性武器,就算沒擊中要害,也可以把內臟爆得稀爛。 因為盜獵分子們需要的是完整的羚羊皮,所以這樣的子彈是最佳選擇,但是這種子彈很難弄到,所以普通盜獵分子不會使用。” 終于,張立和柯克也走出了洞穴,柯克終于長出一口氣,嘆道:“總算走出來了。” 張立問道:“人呢?” 他的精力也恢復了不少。 卓木強巴道:“跑了一個,死了一個。” 他忽然又問胡楊道,“你也覺得那兩個被倉鼠咬死的人就是他們同伙?” 胡楊道:“嗯,從柯克看到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 或許是新入伙的,也許是被他們懷疑有背叛嫌疑的,總之他們下手太狠了,就算是處死叛徒也不用這么狠毒的手段啊!” 張立想了想才明白過來,柯克卻不明白地道:“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啊?” 胡楊道:“現在我們說什么并不重要,我們當前第一要務是想辦法和老肖他們聯系上。 你的對講機有沒有信號?” 柯克道:“沒有,那我們試著繞過去找他們嗎?” 胡楊道:“不!看樣子又要下暴風雪了,在這冰天雪地里,人找人,會找死人的。 我們就在這洞穴里暫時避一避。” 他踢了踢洞穴,恨道,“這洞口怎么就不是斜向下的呢?” 四人在洞穴中點燃了篝火,除了火焰,依舊什么都沒有,卓木強巴靠冰壁坐著,心里覺得好笑,命運仿佛發生了奇妙的輪回。 張立拿著步槍道:“盜獵分子使用的頗似匈牙利的AMD步槍,前后各有一個手柄,彈夾上在中間,口徑卻比AMD大了些,想必是使用爆裂彈的緣故。 這些槍械都是自己組裝的,并非出自兵工廠,但是毫無疑問,改造槍的家伙是個懂槍的行家,子彈是買的,這種子彈,據說在俄羅斯能搞到。” 柯克道:“如果當時拿著微沖的是張立而不是強哥,那家伙一定跑不掉。” 卓木強巴忽然轉過頭來看著柯克,那深邃的目光顯然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他問道:“狐狼不止四個人,他跑掉了會不會……” “沒錯,所以我們必須防患于未然……”胡楊指指洞口的兩處篝火道,“本來我噴火器里的汽油就少,為什么還多點兩處。 其一,這是我和老肖的暗號約定,荒野之中看到三處‘品’字形篝火,那就是我了;其二,可以麻痹敵人,讓他們誤認為我們人很多。” 卓木強巴笑道:“我第一眼看到胡隊長,就覺得你像個粗人,而今我越來越發現,隊長是個很有策略的人。” 胡楊淡淡地道:“談不上什么策略,這不過是一點經驗而已,當你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之后,不管做什么都會更小心謹慎的。 不過卓木強巴,說實在的,你倒天生就是一個探險的人才。 當然,你本身的身體優勢就不用說了,我們不說別的,就拿張立來說,他是特警,受過特殊的訓練,其反應和身手都遠遠高過常人,但他在未知的環境下,其應變能力和膽識卻遠遠趕不上你。 那種瞬間反應是一個人的本能,不是靠訓練就能訓練出來的,諸如那種危險的臨近感,你天生就具有,而事實上具有這樣本領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你現在四十剛出頭,年富力強,生意也已經做得很大了,天天過日復一日的生活有什么好,不如來加入我們的科考隊,我們這支隊伍專在各種險要的地形里進行科考,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卓木強巴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笑了笑,說道:“這次回去后,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 他心道:“是否把自己正在進行的活動告訴這個隊長呢?” 他想了想,終于還是搖搖頭。 就在火焰即將熄滅前,老肖他們果然找了過來,他們這才知道,原來距離他們第一次進入的洞穴已有近八公里距離。 老肖他們沒有遇到什么情況,聽完胡楊他們的經歷,也是心有余悸,待聽到胡楊說DV也掉在洞里被燒掉了,冰洞奇觀也被炸掉了,那自是拍腿惋惜。 卓木強巴不失時機地把在絕壁邊采集到的晶簇拿給老肖看,老肖看了后道:“這是可可西里之玉,這里很多火山巖地貌,溶解的銅、鋅、錫、鈷、鎳、錳等礦物質形成的結晶,這是普通品種,只是顏色比較特別一點。 這里是昆侖山脈,而昆侖玉也是舉世聞名的,要是你能撿到一兩塊上成昆侖玉,那才是寶貝呢。” 卓木強巴微微一笑,這已經足夠了。 車隊在野外宿營了一夜,并沒有什么新的情況發生,卓木強巴回到大本營又待了幾天,狐狼的身影再沒有出現過。 幾天后,他們總算隨著補給隊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雷克塔格救護站。 胡楊因為急著匯報這次科考意外,必須去可以與外界聯絡的格爾木自然保護站,也隨他們一同上了車。 胡楊指著窗外介紹道:“繞過這個小山坳就可以看到雷克塔格救護站了,這里又是可可西里保護站與補給中轉站,繞過去可以看到幾個大凍脹丘,也算是高原凍土的特殊形態吧,在別的地方你看不到的。” 卓木強巴不知是要尋到那本可以指路的筆記本還是要見到分離了幾天的唐敏,變得興奮起來。 他搖下了車窗,任冷氣朝車內猛灌,大口地呼吸道:“敏敏就在山坳對面,她來接我們了,我感覺得到!” 張立心道:“不用這么夸張吧,世上哪有什么心心相印這回事,看來強巴少爺中毒挺深的。” 汽車剛開過坳口,雷克塔格救護站那幾棟土坯房就依稀可見了,那站立在凜冽寒風中,翹首企盼的,不是唐敏又是誰!她裹在雪白的銀狐裘中,遠遠地揮動著雙臂,優雅得如天鵝曼舞一般。 卓木強巴等不及車開過去,推開門跳了下去,大聲呼叫著唐敏的名字奔跑過去。 看著那兩個擁抱在一起的情侶,胡楊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 兩人緊緊抱著對方,說著永遠聽不厭的動情話兒,感受彼此還活著的心跳,仿佛兩人必須像這樣,貼心地靠在一起,才算是真正的活著。 卓木強巴拭去唐敏臉上的淚痕,愛撫著她如雪的臉頰,端詳著,怎么看也看不夠,那副表情,真是捧在手里怕丟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般。 “咳咳!” 胡楊向來不理會風花雪月的事情,他只想問一個問題,那問題憋在心里難受,問了還要接著趕路,“小丫頭,我問你,你怎么帶他們走橫穿可可西里的那條路? 上次你跟著誰走的? 你不知道那條路有多危險嗎? 你就差點沒挺過來。” 唐敏愕然看著胡楊,這個一臉兇相的大胡子,頗像老電影里的土匪。 卓木強巴趕緊介紹,是科考隊的胡楊隊長救了他們的命,唐敏這才無辜地答道:“我不知道那條路會有那么危險的。 因為第一次也是在治多縣跟著一個車隊進可可西里的,我感覺一路都很平安啊。” 胡楊道:“是什么車隊?” 唐敏道:“我不知道,但是他們隊長叫榮扎旺姆,他待人很親和的。” “哎呀!” 胡楊一拍大腿道,“難怪你會走這條路,榮扎旺姆是可可西里的風,他們青海地質研究隊當然對可可西里再熟悉不過了。 嗯,他們是春季來搞調研的,整個兒夏天都在可可西里,原來是這么回事。 這次你們命大,我想,以后你們不會這樣玩命了吧。 那好,我就先走了,你們可以在這里多待幾日,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再出去。 這里是補給隊的中轉站,倉庫里的食品物質足夠你們待上一年半載的。” 胡楊說走就走,卓木強巴看著胡楊的背影,對唐敏道:“別看這胡隊長兇巴巴的,他為人很不錯的,野外科考也很有經驗。 對了,你這幾天過得怎么樣……” 張立在救護站門口喊道:“可不可以進來說話啊,外面風好大!” 救護站里也不過三個人,丁銘、盧麗醫生是夫妻,兩人都是青海人,本著對可可西里的無限向往自愿來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一干就是六年,還有一位叫陳晨的醫生,也是自愿到這里來的。 救護站旁邊就是保護站,平時三組巡山隊員輪流住宿,其實都可以算作一起,因為補給車隊也要在這里中轉,每三個月都有一次補給車隊運送物質前來,只有冬季封山時要停一次,半年才來。 一杯熱騰騰的酸奶茶,驅走了身體的寒意,卓木強巴和張立在房內聽了丁銘醫生和唐敏的講述。 原來,唐敏也是剛康復不久,前三天一直都半睡半醒。 而巡山隊是五天前出發的,有時三五天,有時半個月都不見回來。 唐敏病情好轉后,就一直在等待,等待巡山隊和卓木強巴他們回來。 救護站的三位醫生都未見到過唐敏提起的筆記本,他們當時參與過對唐濤的營救,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丁醫生心有余悸地道:“他的體力已將耗盡,可他還在拼命掙扎,那是真正的拼命,我就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讓一個人害怕成那般模樣。 而救他回來的巡山隊員,也一個個面如冰霜,就跟見了鬼似的,后來我百般追問,他們都閉口不提那件事,后來還是我在救護一名巡山隊員時,從他那里得到只言片語,據說,當時唐濤的車,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 張立回味著這個詞,心道:“什么樣的車會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我沒有絲毫夸張,這是原話,他們就這樣告訴我的。 并讓我不再繼續追問,說那件事他們不愿意回憶,也不想讓更多人恐懼。” 丁醫生說完,看了三位旅行者一眼,眼中的那一絲不安和詭異,足以讓三人背心一涼。 “好啦,好啦,其實我們也只是聽說,并不知道當時的實情。 來,你們再喝點,我估計,巡山隊就在這幾日便回來了,你們歇一歇,我給你們準備床位。 哎呀,說句實話,我們這里好久都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盧麗說話的聲音十分溫柔,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她也總是面帶微笑,她和她老公,對生活都充滿了熱情。 “滴滴!” 那一聲車鳴,屋里的人都站起身來,盧麗道:“哎呀,說曹操,曹操就到,一定是他們回來了,希望是你們要找的馬隊長帶隊的那組。” 馬占豪橫眉虎目,粗鼻闊口,臉黑得像炭,手糙得像鋼筋,一看就知道也是個豪氣的硬漢。 喝了兩口青稞酒,那張黑膛臉慢慢泛起了些紅色。 “你說你們來找什么的?” 馬隊長的聲音沙中帶沉,聽上去像一個人在甕里說話,“筆記本? 我們這里都是粗人,可沒有人有記筆記的習慣啊。” 唐敏焦急地說道:“可是,一定有的,你再好好想想。 是一個黑皮的筆記本,比普通的要厚一些,就像一本書一樣……” “你……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馬占豪的神色突然緊張起來,指著唐敏,帶著一些結巴問道,“你,你說的,是不是一個黑皮包裹著,上面燙著金字,有……有這么厚。” 唐敏欣喜地道:“是啊,是啊,那是我哥哥的筆記本,你見過啦? 你一定見過了,是不是?” 不料,馬占豪反而抓住了唐敏的手,厲聲道:“那,那是筆記本? 那個筆記本是你哥哥的? 你馬上告訴我,那筆記本有什么來頭? 它是個什么東西? 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死亡筆記 唐敏一時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不知所措,卓木強巴輕輕攬過唐敏,握緊了馬占豪的手腕。 張立看出,馬占豪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勸解道:“有話好好說,馬隊長,你不要激動,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你告訴我們。” 馬占豪從唐敏那里抽回手來,又狠狠地抓住了張立,用力道:“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 那個東西,已經害死五條人命了!” 三人疑惑地對望著,卓木強巴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銘、盧麗夫婦也趕了過來,安慰著馬占豪,他才稍稍平靜下來。 馬占豪哀傷地回憶道:“第一次看到那個東西,是在堆旺手里,那段時間我發現,我的這名隊員有些離群,外出巡山休息,或是回到營地,他總是喜歡獨個兒坐在一個地方,你們知道,這樣的情況發生在巡山隊里,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可可西里到處是野生的猛獸,而且盜獵分子就像幽靈般游蕩著,獨自遠離群體,就可能成為野獸和盜獵者攻擊的目標。 我呵斥他歸隊時,發現他總是在看那個黑色的東西,我一直以為是書。 后來有一次,我在營地里狠狠地批評了他,并讓他把那黑色的書交出來,他卻死活不肯承認,為了不影響隊員之間的默契,那件事草草了結,我沒有懲罰他。 可是……可是……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們卻在營地前的積雪中發現了他凍僵的尸體。” 張立坐直身體,問道:“怎么死的?” 馬隊長看著丁銘,丁銘道:“堆旺的尸體經過檢查,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和內部疾病,他是被凍死的。” 堆旺的尸體被發現時,已經被雪掩埋了大半,那半張著的嘴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他的衣服不知為什么留在了帳篷里,在可可西里的夜里,零下幾十度的低溫可以凍僵一切。 馬占豪很后悔,或許自己不應該批評堆旺的,他是一個好隊員,就這么無聲無息地走了。 就是現在回憶起來,馬占豪還是很內疚,他雙手捧住臉,良久才接著道:“第二個是陳勇軍,這個東北大漢在來巡山隊的第二年,一次追捕盜獵分子的過程中就和堆旺結下了鐵一般的友誼。 堆旺死后,我就沒看到那本黑色的書,噢,筆記本,當時還沒有引起我的注意。 但是陳勇軍的行為卻變得躲躲閃閃,他幾次看見我都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沉默了,我起初以為他只是為堆旺傷心。 可是第二天巡山時,我分明看到他把那筆記本藏在胸口,我也懷疑過,他是為了那筆記本殺了堆旺,可是我怎么也不相信,他會為了一個筆記本殺了和他有生死之交的藏族朋友。 誰知道,就在第二天夜里,陳勇軍也被凍死了,那筆記本也不翼而飛。” 兩天死了兩名巡山隊員,這是離奇的事情。 馬占豪當即下令回保護站,一切都要等事情查清楚再說,就在命令下達不久,巡山隊里又有三名隊員失蹤了。 馬占豪吃驚不小,他們用對講機無法與失蹤的隊員取得聯系,只能分頭尋找,結果,另一個小分隊最后看見,那三名失蹤的隊員鉆進了一個冰溶洞!據另一分隊報告,他們追上那三名隊員了,但是喊話后,那三名隊員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越逃越快,直到進入冰溶洞他們才不敢繼續追趕了。 那三人一邊跑,一邊不時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書翻看,情況令人萬分疑惑。 “你們知道嗎? 進入冰溶洞的人,從來就沒有能活著走出來的。 所以我一定要問問你,唐小姐,那本筆記本里到底寫了些什么? 為什么我的五名隊員或死或逃? 你能告訴我嗎?” 馬占豪最后大聲質問道。 唐敏怯怯地答道:“沒有什么啊? 那只是我哥哥的旅行筆記,就……就只記錄了他的一些旅行見聞,真的沒有什么!我想,我,我對你隊員的事感到萬分難過,但是一定和我哥哥的筆記本沒有關系的。” “怎么會沒有關系? 他們最后都還在看!” 馬占豪對唐敏的回答很不滿意。 卓木強巴和張立對望一眼,此刻明白這件事的恐怕只有他們倆了,因為他們也是冰溶洞的生還者。 張立喃喃道:“這樣看來,那本筆記已經和三名巡山隊員一起失蹤了。” 卓木強巴輕輕拉動唐敏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和馬占豪頂嘴,然后張立說了一些寬慰馬占豪的話,隨后問道:“那件事發生在你們發現唐濤后多久?” 馬占豪道:“一個多月吧。” 張立轉移話題道:“對了,馬隊長,聽說你們發現唐濤后,又找到了他的車,據說他的車當時看上去十分可怕,你能詳細地告訴我們嗎?” 馬占豪突然一震,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問道:“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你們想知道什么?” 張立指著唐敏道:“這位,是唐濤的親妹妹,她想多知道一些她哥哥當時的情況。 醫生說了,這對唐濤的恢復治療很有幫助。” 馬占豪半信半疑地看了唐敏一眼,又看了看和唐敏十分親密的卓木強巴,低聲道:“好吧,那,我只告訴這兩個人。” 張立和醫生知趣地讓出一個空間。 馬占豪沉聲道:“我可以把當天我看到的情況告訴你們,至于你們怎么想就隨你們了。 反正我說的是實話。” 唐敏點點頭,馬占豪道:“發現你哥哥時,他只是重復一句話,‘它們來了,它們來了!’那樣恐慌的神情我一輩子都記得,我們當時以為他在可可西里遭遇了狐狼,你們知道狐狼嗎? 是個盜獵團伙。” 卓木強巴點頭,示意他跳過對狐狼的介紹,馬占豪接著道,“雖然他看起來疲憊不堪,也跑了很遠的路,但是憑雙腳不可能在可可西里隨便亂跑的,我們知道他一定有車,只是不知道車在哪里而已。 一部分人送他回救護站,我們另一部分人繼續沿著巡山的路線前進,兩天后我們才發現你哥哥留下的車,竟然和他有那么遠的距離,而,那輛車——那輛車——讓人過目難忘!”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