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寧宣非常肯定,這條不算很長的街道的人家中,起碼已有十戶是被“寧缺毋濫”所控制了。 被控制的人要么已經(jīng)被殺,要么遲早葬送。這是寧家殺手的習慣之一,一旦有了一項足夠重要的任務(wù),其據(jù)點周圍都要安插暗樁,保證有自己的眼線人馬,以防任何不測。 他們的組織絕對嚴密,他們的行動也絕對齊整。 若非如此,寧家也絕不能夠在短短百來十年截然而起成就現(xiàn)在這一大家、立住如今這一繁華。 寧宣忽然從人群中走出來,從懷中掏出幾兩白花花的碎銀子,捏在手中把玩,臉上帶著有幾分散漫的笑,“大爺我累了,你們誰幫大爺們買點干果蜜餞,這東西都是賞你們的。” 周圍的人愣了一愣,然后眼睛湊到了那銀子上發(fā)紅起來,立馬蜂擁而至,像一群聞到了血腥味的狼一樣圍攏了寧宣。 這里面當然有不想要圍攏過來的人,但他們卻已經(jīng)不能不過來了。 而以玄貞老道為首的眾人也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雷劍膽正要喝問什么。 玄貞老道卻一抬手,瞇起了眼睛,“看看這位……叫什么來著?” 馬赤弓低聲道,“姓名不詳,人送外號暴雪書生。” “嗯,看看這位暴雪書生居士要做什么。”玄貞老道也低聲道,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嘴角,眼珠子從左往右轉(zhuǎn)了一下,又從右往左轉(zhuǎn)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竊笑,“噓,小聲點兒,別叫人發(fā)現(xiàn)了。” 眉眼之間,盡是期待。 這個看上去七老八十、滿臉老人斑、行將就木的老家伙,現(xiàn)在的神色卻似乎和一個少年郎沒有什么區(qū)別。 瞧他模樣,身旁眾人也只能都循著他的動作,稍稍后退兩步,像是要將舞臺的正中央留給寧宣,坐看他的表演一般。不過他們的架子大、氣派足,各個戴刀佩劍、皮膚細膩,一看就是地位高高在上、享受著榮華富貴的武林人士,那些生活在陽關(guān)城內(nèi)最卑微處的人們也根本不敢靠近。 寧宣正吩咐下去要什么玩意兒,送來何處,大大小小,多多少少……一眾事宜,正說著呢,忽然神色一變,好似被推搡了一下,踉踉蹌蹌幾步。 “誰推我?” 他似跌倒非跌倒,搖搖晃晃,然后穩(wěn)住,勃然大怒。 可根本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人雖是穩(wěn)住了,他手中的銀子卻好似個天花亂墜、細雨迷離地散開了,然后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時間好像停滯了一瞬。 又好像一匹白馬穿過極為狹小空間一般,極為流暢自然且迅速地駛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滿地的碎銀子上。白白亮亮的銀子映著青石磚路上的裂縫,就好像是一大團雪洋洋灑灑地點綴在青菜葉子上。 那些本來規(guī)規(guī)矩矩如同這個世界上最乖巧最可愛的窮人們,在這一刻都同時呼吸了一下,而且是重重地呼吸了一下。那呼吸聲很用力而且還很用力,像是在為自己加油鼓氣,去做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 “別搶!” 寧宣大喝一聲,他說是“別搶”,卻簡直在說“快搶”——這一句話就引爆了人們心里的炸彈。 有人在搶! 有人搶銀子! 我不搶就晚了! 我不搶別人也會搶! 我搶了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大家都在搶,發(fā)現(xiàn)不了我的! 我搶了就走,一定是沒有問題的! 電光石火的一瞬,無數(shù)個簡單卻遞進的邏輯在樸實的大腦里跳躍閃爍,像是鐫刻在石頭上的詩句般深切。最后得出結(jié)論:先下手為強! 于是所有人都動了。 其中大部分人都在低頭、埋身、大叫、哄鬧。 但卻也有少部分人,看似在做和周圍人一模一樣的動作,甚至臉上的表情也那樣狂熱欣喜。可只要稍稍注意他們的眼角,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眸子提得很高,他們一直在暗暗觀察寧宣那張慌亂的臉。 而在那一瞬間,他們發(fā)現(xiàn),那張臉竟閃爍出某種機敏的表情。 寧宣笑了,而且笑得很狡猾,甚至是可以說很血腥。 ——他的笑簡直不是笑容,而是一把刀! ——不只是笑容像是一把刀,寧宣也真的在拔出一把刀。 他身后雖然是一柄長劍,可拔出的那一瞬間,卻展開了一抹亮麗繁華、濃墨重彩的刀勢! “寧缺毋濫”們到這個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 可已經(jīng)晚了。 寧宣以劍用刀勢,一劍劈砍之勢,就當頭砍死兩人。 他劍勢凌厲,面色憤怒,大叫一聲,“讓你們這些賤皮子犯大爺?shù)奶珰q!看我殺盡你們這些狗一樣的東西!” 一說話,又連砍兩刀。 這兩刀卻未見成效,只在人群中傳出了兩個輕巧的金鐵交擊的聲音。 寧宣眼睛一凝,將這些聲音聽入耳中,已大致能判斷出出手者用的功夫。 然后他腳尖一點,從人群中跳了出來,哇呀呀大叫著。只見這蠟黃臉的書生滿臉猙獰,雙手高舉長劍,作力劈華山勢,以一種很氣急敗壞的口吻咆哮,“我殺!” 人們見此狀況,哪里還敢搶銀兩,當即大叫一聲,“殺人啦!”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