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此刻窗外的暴雨并未停歇,反而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 偶爾被狂風(fēng)卷進來的雨滴再度落在了風(fēng)燭的臉上,這種若有若無的涼意卻沒有讓風(fēng)燭的表情變上分毫。 說真的,這一刻風(fēng)燭依舊覺得他如墜夢中。 當(dāng)他打開稱號面板,看到那個【??之神】的稱號變?yōu)椤久\之神】,而他那個【天命在我】的稱號進化為【我即天命】,連帶著死亡倒計時也一同消失了后,他那種分不清虛幻與現(xiàn)實的感覺反而愈發(fā)嚴(yán)重了起來。 畢竟這一切實在是太假了。 ——他的死亡倒計時結(jié)束了。 ——他成神了。 為了前者,他于生死之間徘徊了將近四年。當(dāng)初驟然看到這個帶著死亡倒計時的稱號的憤怒與荒謬感仿佛還殘留在他的心底。 但現(xiàn)在,這玩意兒結(jié)束了。 他掙扎了這么多年,到頭來就這么輕飄飄地結(jié)束了。 而后者……當(dāng)初知曉第一宇宙神明存在的那一瞬間,風(fēng)燭就已經(jīng)有了成神的念頭。哪怕不是因為死亡倒計時,他依舊想要擁有諸神那樣的壽命。 因為他還沒活夠,因為他并不想死。 為此,他竭力提升自己的能力。 他先是和酒神這種深不可測的家伙打交道,又在得罪死神的前提下獲得了那筆懸賞金。 他可以在中域求生兩年,也可以在東域成為騎士。 哪怕是無數(shù)人覺得既危險又癲狂的瘋神,他也一樣算計了對方。 現(xiàn)在他成神了。 不是因為他想出了什么絕妙的計劃,不是因為他強到了可以和主神一較高下。 事實是他就這么簡單而可笑地成神了。而且還是在第一宇宙都稱得上最強的命運之神。 這種情況,他又怎么可能不覺得荒謬? 荒謬、憤怒、苦澀、不甘。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更為無法言說的情感攪亂著他的思緒。 這不是風(fēng)燭第一次看見死亡。 事實上他自己都瀕臨死亡那么多次,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么? 但“夜荒死了”這個認知卻出乎他意料地影響到了他。 他倒是沒有什么撕心裂肺或是痛不欲生的感覺。他就是覺得……可笑。 他可笑,夜荒可笑,甚至命運也可笑得過分。 以至于當(dāng)死亡倒計時結(jié)束、當(dāng)他成神后,他根本沒有感覺到久違的輕松感,反而覺得這個宇宙又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這時候一滴雨水忽然落到了風(fēng)燭的眼睛里,于是他的眼睛終究是略微動了動。 而當(dāng)他回過神來之后,他沒有掰開夜荒仍舊扣著他的那只手,他只是就這么再度看向了剛才沒看分明的稱號面板。 更準(zhǔn)確的說,他看的是【命運之神】這個特殊稱號。 這個稱號讓他擁有了“命運”這枚神格所蘊含的所有能力。 比如說命運最初的狂喜,比如說命運中途的瘋狂,再比如說……命運最終的死亡。 酒神、瘋神、死神僅僅只是命運所模擬出的神格。 所以治療傷勢、提升五感與直覺、亦或是操縱生死這些力量都源自于這枚神格本身。 實際上這枚神格的真正力量是,改變命運。 這個神格不是第十宇宙的力量,而是源自于第一宇宙的力量。第一宇宙雖然沒有獲得各種能力的可能性,但其單一能力的上限卻遠超第十宇宙。 這就意味著,哪怕是剛才夜荒的死亡命運,他或許都能夠逆轉(zhuǎn)。 但風(fēng)燭并不清楚該怎么做到這一點。 因為關(guān)于【命運之神】這個特殊稱號的能力介紹,簡單到了只有一句“你擁有著‘命運’一詞所象征著的所有能力”。 然而他不知道怎么做,不代表他就這么束手無策了。 早在他擺脫了死亡倒計時的那一刻起,他的【奇跡】便已冷卻完畢。 于是風(fēng)燭毫不猶豫地又用了一次這個稱號——如今他渴求著夜荒活過來的奇跡。 在【奇跡】稱號發(fā)揮作用后,風(fēng)燭終是明白了讓夜荒活過來的方式。 此刻夜荒雖然生理性死亡了,但或許是由于這家伙確實強到了無可救藥的緣故,他那澎湃的神力此刻還未消散。說白了就是,這家伙現(xiàn)在還沒死透。 其實無論是他還是夜荒,神力都沒有高到起死回生的程度。但由于他們一個是曾經(jīng)的命運之神、一個是現(xiàn)在的命運之神的緣故,他們的神力某種意義上來說極為相近。 即便一個人的神力不夠,他的力量加上夜荒本身的,改變這家伙的死亡命運并非沒有可能。 夜荒無法改變自身弱點造成的傷勢、造就的死亡。 但風(fēng)燭可以。因為風(fēng)燭的弱點并非其本身。 所以只要他將夜荒的死亡命運改變后,再將神格還給這家伙,憑著夜荒本身的身體素質(zhì)大抵真的能活過來。 事實上神格的轉(zhuǎn)移并非等同于死亡。 第一宇宙的神明失去神格后會死,那是因為他們是第一宇宙的存在,他們的力量只源自于第一宇宙。而風(fēng)燭不同。 他是出生在第十宇宙的人類。他失去神格后,他還有他的特殊稱號能力。 所以轉(zhuǎn)移神格對他來說并不以死亡為前提。 念此,風(fēng)燭不禁閉了閉眼。 那一剎那,他忽然想了許多事。 以前他并不覺得夜荒喜歡他,因為夜荒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和愛情這個詞不太搭邊。但剛才的事卻讓他知道,那家伙比他想得大抵還要愛他。 或許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愛,比死亡更難隱藏”。 也因此,風(fēng)燭并不否認這個世上有著勝過死亡的情感存在。 那么他呢?他對夜荒呢? 他不愛夜荒,至少現(xiàn)在他對這個男人的情感稱不上是愛。但要說他厭惡夜荒,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一些。 二十二年前,他誕生在這片宇宙里。 而他最初的那五年光陰里,讓他記憶最深的就是死神夜荒。即便他們兩個甚至都不認識。 等到他離開了北域風(fēng)暴星,沒多久他就認識了酒神重泉。那位神明使得他至少能夠在弱小的時候活下去。隨后他之所以能夠得到關(guān)于夜荒的那筆懸賞金,也與這位神明脫不開關(guān)系。 甚至他所刷出的一些特殊稱號的背后,也有著酒神重泉的影子。 事實上不僅是夜荒、重泉,那些年里風(fēng)燭對東王東霆其實也挺熟悉的。 因為在他年幼時,治安很好的東部星域尤為適合他那樣的年齡安然生活在那里。他算是間接受了東霆的不少庇佑,所以他對那位王者的觀感一向不差。 至于之后他所遇到的瘋神焚天,那家伙某種意義上來說簡直和他截然相反。 焚天桀驁不馴、任意妄為,他可以強到如同烈火一般灼人心扉。 其實有些時候,風(fēng)燭也想活成對方那種肆無忌憚的樣子。但他沒辦法,也做不到。 于是他只是欣賞著那家伙那種單純而又強盛、想要竭力變強的野心。甚至似是被其感染,那陣子風(fēng)燭對強大的渴望也愈發(fā)得被點燃了。 想到這里,風(fēng)燭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和這位命運之神的關(guān)系早已超出了簡單這種范疇。 他只是略微回顧了一下他這些年的事,結(jié)果這其中全然充斥著這位神明的影子。 所以說,夜荒未免也太厲害了點。 厲害到那家伙是唯一一個對他起了無數(shù)次殺意,他卻依然對其討厭不起來的家伙。 因為他是如此篤定對方不會殺他。 “自作自受。”這一瞬間,風(fēng)燭似是自嘲般地低語了一句。 他一向不喜歡將感情牽扯到等價交換里來。 然而為了解決掉死亡倒計時,當(dāng)初他在弄清東霆的理想型時,終究還是將對方的感情給扯了進來。到了后來,他似乎再也沒辦法和這位神明的任何一個人格清晰地與其劃開界限。 因為他欠他們太多了。 打從一開始,他就想利用死神成神,想利用酒神得到庇佑,想利用瘋神打破局面,想利用東霆達成成神的愿望。 他究竟欠了對方多少早已算不清了,然后他就這么換來了自己這條命。 所以如果真的要等價交換的話,除了他搏來的這條命,他還能拿什么來還?他自己嗎? 說到底,這簡直就像是一個悖論一樣。 他早該知道的,無論是那位神明的哪個人格,都不是什么好相處的存在。 但凡他們想要的,他們一定會得到手。 風(fēng)燭感受著手腕上那幾欲將他手骨捏碎的力度,心底驟然浮現(xiàn)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不想他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