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chapter93-《親愛的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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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姿累慘了,倒在躺椅上一覺睡醒,看著沾滿血跡的斷裂的皮帶,已嫌惡地不想去碰。起身看甄意,她頹廢地跪坐在一地的煙頭里,身子無力地往外倒,可雙手仍被固定在墻面,拉扯著。
她看上去很清醒,一瞬不眨地盯著天空中的燈,不知在想什么。
楊姿都沒有力氣再折磨了。她嫌打火機太麻煩,用了蠟燭,可點煙用的蠟燭都燒盡了。
她以為甄意在酷刑下會屈服,會讓甄心出現。
但是,兩天過去了,這個女人活活痛暈了無數次,可每次睜開眼睛,醒來的卻還是甄意。一次比一次虛弱無力,可每一次都不是甄心。
或許,這樣的她,算不得虛弱;這樣的她,其實是另一種無聲的反抗與死磕的倔強。
楊姿過去松開甄意的手銬,甄意便如同紙片一樣墜落在地上,側著身子,長發遮住了蒼白的臉,看不清神情,像死了一樣。
這次,她徹底沒了爬去洗手間清洗自己或者喝口水的力氣了。
楊姿靠在墻上坐著,她都累得虛脫了,看著甄意一動不動,忽然有些感概:“甄意,你這樣死撐著是為了什么?”
沒有回應。
楊姿懶得起來,爬過去摸來打火機,再次點了一根煙,這次,她沒了往她身上戳的興趣,只自己一口一口地抽著。
兩天的較量,她覺得,又是她輸了。
她自然對甄意恨之入骨,可現在,這個骨頭比鋼還硬的女人把她磨得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深吸一口氣,讓煙絲在肺腔里流竄了一圈,又長長地吐出去。
煙霧背后,容顏冷漠:“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招人恨。”
甄意沒動靜,隔了好久,胸口粗沉地喘出一口氣:“你還和招人恨我做了10多年的朋友,不是一樣的可恨?”
楊姿一噎,嗤笑一聲:“算不得朋友。你天生幸福,我天生悲慘,根本不是一國人。呵呵,是不是天生幸福的人,在面對折磨的時候,都比較耐受?”
甄意氣若游絲:“哪有天生幸福的人,快樂是要自己找的。而你的痛苦,也是自己找的。”
楊姿愣了一秒,把煙頭戳在地面上,一點點狠狠摁滅,搖搖頭:“你就是天生幸福的人。所有黑暗陰邪的一面全給甄心承受了。你就是那個汲取她生命的吸血鬼。你迄今為止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的罪惡之上。”
這下,倒在地上的女人不做聲了。
楊姿好似終于占了先機:“你果然是幸運的,就連你讓人害得言格受辱,這樣的罪名也是甄心給你背著。這樣的罪,言格也能原諒你。你怎么這么好命?”
地上的女孩手指輕輕動了一下,一點一點摳進地面:“你又胡說八道了。”
楊姿盯著她,安靜一下,陡然就哈哈大笑起來:“甄意,你以為那些恥辱的事情,你否認就真的不存在了嗎?”
這句淮如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在甄意的腦海里仿佛起了回音。
楊姿一聲一聲,念出了和淮如完全一致的臺詞:“甄意,在經過你對他做的那種事情后,你怎么還有臉出現在他的生活里。怎么還有臉再追他,再恬不知恥地享受他的愛?”
甄意貼在地面,手指狠狠摳抓著地板,五臟六腑忽然好似涌上一股細微而深入的痛,像被某種無形而不透氣的重物壓制住。
楊姿的話深深敲進她腦子里:“......他一家一家地找你......你打他,踢他,他也不松手......”
身體四處的痛開始堆砌積累,甄意猛地抓住腦袋,可淮如和楊姿,兩個人的聲音都鉆進了她的腦袋里,變成兩張恐怖的嘴臉,扭曲著絮絮叨叨,像在念魔咒穿耳:
“知道后來他發生了什么嗎?”
“為什么他從你的生活里消失了?”
甄意蜷在地上,瑟瑟發抖,一瞬間已感覺不到身上的痛,因為心間痛過千萬倍,痛得她直抽搐。
可那聲音更空蕩地在她耳朵里回響:
“他真是個漂亮的少年啊!”
“他真是個漂亮的少年啊!”
......
“甄意,”突然之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了姐姐的聲音?世界一片安靜,甄意猛地僵住,抱著頭,聽見了甄心的聲音,很輕,很涼,“這些都是真的啊!”
一瞬間,壓制塵封的記憶好似洪水般將甄意席卷。
......淮如殘忍地刺激她,她終于想起,多年前,她踢開了言格爬過來握住她腳踝的手,把他扔進了垃圾堆里,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死了……
……她腦子里有一個聲音說“殺了她”,淮如從樓上墜下去了……
……她光著腳穿著單薄的衣服在秋風里奔跑,她跑去殺厲佑,她被言格帶回九溪……
……她看見了一世界的黑色日記,看見言格斷斷續續的只言片語,看見他唯一一句“余述至此,肝腸寸斷矣”,看他8年的“今天甄意沒有回來。”......
……她一把火讓它成了灰燼……
……她驚恐惶遽地抱著他躲在床底下哭“言格,他們要來害你了”,她傷了他們家的守衛,她不認識言格了,她哭著到處找記憶中的少年,她拿刀傷了長大后的言格……
記憶的潮水摧枯拉朽,她孱弱的身體和破碎的心靈都在一剎那間碎裂成了粉末。
從內至外,冰冷徹骨。
言格,她的言格。
那樣的傷害,他從來只字不提;
那樣的傷害后,他還能對她微笑。
那晚,他躺在臥室里的草地上,月光如水,蒲公英在飛舞,他拿手背遮著眼睛,唇角的笑容像紗霧般清淺。
甄意執拗地睜著眼睛,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從她蒼白的臉頰滾落。
潮水緩緩褪去,腦子里陡然空了,她累得精疲力盡,只聽見甄心的聲音:“殺了她,甄意,殺了她。”
她怔怔的,眼睛里空茫無神,卻傳來言格的聲音,很輕很緩,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溫柔,仿佛要將她的心融化:
“甄意,看到你這樣,我很心疼。所以,很抱歉,我想讓你忘了這幾天的傷痛。但我并不是永久清除你的記憶,而在今后的某個時刻,你也會在正常或受刺激的情況下再度想起。
那個時候,或許我陪在你身邊,握著你的手,陪你度過;或許我并不在,于是你只能靠自己。我相信你的勇氣和力量,相信你可以。
甄意,不要聽任何人的責備,這并不是你的錯。”
這便是那天他給她催眠后刻進她腦海的話,緩緩地,像清泉一樣流過她的心間,
“甄意,我認為有一個契機,讓我們分開8年,互相懷念,重新認識對方,審視自己,這樣很好。
我覺得,你值得遇到更好的人,于是,我努力讓自己成為那個更好的人。
我好像做到了,所以甄意,不要難過。這或許是應該高興的事。
至于你的病情,
過去,他們說我生了病,你說沒關系;現在,他們說你生了病,我也說,沒關系。”
甄意的眼淚如開閘般洶涌:
言格,你怎么能如此愛我?
言格出門,淮生坐在椅子上,歪頭靠在墻上睡覺。
或許是聽見了輕微的關門聲,淮生醒過來了,揉揉眼睛,問:“有進展了嗎?”
言格沒說話,去到他身邊坐下。
之前,是他說要淮生等著,他有些關于楊姿的問題要問,所以淮生也在不知不覺中駐守警署了。
他打了個哈欠,坐直身子看言格,看他俊俏的臉上再也沒了一天前和甄意一起坐在走廊時的溫潤了,聲音不再清雅,而是沉沉如水:
“楊姿的情況,你了解多少?”
淮生答:“雖然很早就認識,但接觸不多,只是她和我姐走得比較近。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可能是從我姐姐那里拿到的。”
他又說了一些楊姿的瑣事,無非就是輕浮勢利小心思多。說起她舉止輕佻,曾想勾搭自己事務所的老板,后來又想勾搭檢控官。
言格淡淡聽著,不言不語。
淮生說完了,問:“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楊姿和鄭穎的關系的?”
言格簡短道:“喉嚨里的刀片和戲劇服裝。”
淮生蹙眉:“意思是?”
言格看他一眼:“鄭穎死時的那套裝扮,還有她喉嚨里的刀片,是馬丁·麥克多納經典的百老匯劇目。”
“啊,我知道,一個故事套一個故事的連環套。”淮生拍拍腦袋,“講的是枕頭人讓孩子們看到他們長大之后會遭遇到的慘劇和痛苦,讓孩子們自由選擇。如果他們長大,就得承受慘烈的人生;如果他們不想長大了,枕頭人就幫助他們在孩提時代毫無痛苦地死去。”
“哦,是嗎。”言格淡淡道,“那個故事給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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