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chapter67-《親愛的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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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而詭異的房間里,甄意聽見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劇烈亂跳,
砰,
砰。
她知道言格肯定能判斷許莫是否說謊,可她還是不受控制地心慌。
言格將杯中的水緩緩喝完,杯口朝下,對許莫示意。隨即,穩穩地把杯子放回臺子上。
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然安靜。
甄意依然高度緊張,她太熟悉他的表情,或許其他人察覺不到,但她看見,他的眉心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仿佛喝下去的東西叫他不太舒服。
即使那表情轉瞬即逝,她也不禁發抖起來,止了呼吸。
她也不知言格喝的是哪杯。但,時間緩緩流逝,他看上去沒有事。
半刻后,她的心才緩緩下落,因為許莫開口了:“你怎么知道?”
言格淡定道:“我是醫生,知道你在想什么?!?
許莫低眸想了一下,問:“我覺得我的心有問題,你說呢?”病人的語氣悶悶不樂的。
“你的確生病了?!毖愿裾f,“很多醫生都救不了?!?
許莫握扳機的手松開了,甄意忽然明白,他不需要醫生說他沒病,他要的是醫生救他。
許莫沒說話,但言格察覺到了他情緒上的松動,平緩道:
“我看到了你房間里的畫,糾纏在一起的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你以前很喜歡?!?
許莫不做聲。
“他們是孿生姐弟,就像你和許茜。
少年時代,你喜歡一個女孩,但她是你的姐姐,家族里的人責罵你,用你無法承受的詞匯斥責你。他們把你隔離在她的生活之外,不讓你接近,說你是變態。你只能偷偷地窺探??吹剿龥]了你,生活像蝴蝶一樣絢爛,看著她有了很多男友,你的心開始痛。”
許莫手中的槍垂了下去,側臉空茫而落寞。
言格的聲音不徐不疾,卻隱隱透著張力,在寂靜的室內,字字清晰:
“越痛越厲害,日不能作,夜不能眠。你開始吃止疼藥抗抑郁藥,可沒用,心越來越疼,卻沒有醫生診斷出你的病情,不肯治療,也不肯開藥……”
甄意聽言,默然。
很多醫生懂醫術,卻不懂醫心。以生理的標準判斷沒有病痛,就真的健康了嗎?
言格停了一秒,想起林白被警察扭著,大罵許茜的畸形胎兒和他沒有半點關系。
“你開始找偏方,找藥吃,只能緩和,不能根治,還是疼啊。你的心疼起源于姐姐,以為她是你的藥,你開始跟蹤她,在她醉酒不省人事的時候,強占了她的身體。那一晚,你興奮,瘋狂,發泄,從來沒有那么痛快過。
之后,你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復發,你認為自己好了,斷了藥。你計劃出國留學,準備著托福和gre考試。可幾個月前,姐姐突發心絞痛住院,查出有心臟病。
你驚慌失措。覺得是你的病轉移到了她身上。姐姐一直很健康,你認為查出她有病的安瑤醫生很厲害,便開始找她檢查,可她說你沒病,你以為是病灶轉移給姐姐了。
后來姐姐死了,你的心痛病又犯了,甚至比之前還要痛苦劇烈。這時再去檢查,安醫生不坐診了,其他醫生還是說沒病。你徹底絕望?!?
言格說,“于是,才有了昨天發生在醫院里的事?!?
話音落了,房間里一片安靜。
甄意忘了害怕,只??彰5牟豢伤甲h。
許莫竟然有這么一段詭異的過去。他少年時喜歡自己的親姐姐,偷窺的事情敗露,被家里的親戚狠狠責罵,
其實從后來他的行為和注意力可以看出,他對姐姐的愛慕,已經消淡,更執著的是他心痛的毛病。
可那時,沒人想過孩子只是青少年的迷茫和誤會,疏導了就會改正,沒有。
各種鄙視侮辱的眼神,配著諸如流氓下作*之類的詞匯,讓他越走越歪,把他徹底推入自己虛幻的世界里。
最后,他出于非情愛的目的,出于找解藥的目的,奸.污了自己的姐姐。
太諷刺了。
言格的話無疑都說對了,因為許莫放下了槍。
他擰了眉,沿著玻璃墻走來走去,明顯在做抉擇。他步伐越走越快,內心的掙扎表現在外也越來越明顯。
某一刻,突然頓住,盯著言格:“誰告訴你的,你是不是見過我媽媽?”
言格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我是醫生,剛才我說的,就是我對你的診斷。”
他從許莫的情緒出發,選了一種許莫最容易接受且最信任的說話方法;
聽言,許莫身上才冒出的戾氣又消退下去,他在猶豫,懷疑,掙扎,而言格總能安撫。
甄意也仿佛得到安撫,她完全相信他能處理好一切,救下她和安瑤,救下淮如和那個嬰兒,甚至還能救下許莫。
許莫周身的氣息都安靜下來,見狀,甄意腦袋里緊繃的弦松開了一點點,這才敢扭頭去看言格。
他立在水池邊上。涉水而來,褲腿和鞋子都濕了。手沒有像一貫的那樣放在兜里,那會讓精神病人懷疑且緊張;
剛才說話的功夫,他也沒邊說邊靠近,精神病人通常比較敏感,他會察覺,并覺得你的目的是靠近,從而對你說的話的信任程度大打折扣。
他從來都是一個注重細節的人。
她看他,他似乎有所感覺,眼眸一閃,便挪過來了。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眸光很深,很靜,也很安定。
她很早就學會了看眼神說話。
一個眼神,她就明白。
他在說:甄意,別怕。
霎時,她的心又酸又暖,差點兒又要涌淚,有他在,她哪里會怕?
許莫思考很久,有點兒動搖,試探著說:“那你應該知道我剛才給你喝了什么藥?!?
他給言格吃了藥?
甄意驀然一驚,的確,剛才許莫說一杯是毒,一杯是藥。
言格望見了她緊張的臉色,平平淡淡道:“嗯,治病的藥?!闭Z氣仿佛不值一提。
甄意的心便稍稍落下。
“許莫,你不適合這個藥,它治不好你。”
許莫再度被他說中。
每次病發吃藥就好,可發病的頻率和力度都在提高,即使知道也沒辦法,因為全世界只有這一種藥能緩解他發病時的痛苦。
他終于問:“你知道怎么治?”
言格很簡短地“嗯”一聲,并沒說要怎么治,也沒提出要給他治,而是把主動權交給他,說:“我把醫院的地址給你,你想去的時候自己去,可以嗎?”
許莫沒作聲。
甄意則忽的發覺,言格在任何細節之處都能做到照顧病人的心思?;蛟S,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輕易地獲取任何病人的信任。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杯子里,把移動載物臺推去他面前。許莫盯著名片看了幾秒,沒有要拿的意思。
甄意微微緊張,可言格看上去淡然自如,她想了想,這才意識到,許莫其實把名片上的東西記清楚了。
接下來的好幾分鐘,都是沉默。
許莫不說話,言格便不主動提任何要求,也不主動窺探他的心理。
兩人似乎在無聲地較量。
許莫多疑,還想探言格的究竟,可言格從頭到腳沒有半點可泄漏底細的,和往常一樣,不會讓任何人看出心思。
室內一片安靜,甚至可以聽到儀器細微的運轉聲。
長時間的死寂讓甄意和安瑤漸漸緊張,大氣不敢出。
突然,許莫低下頭,痛哼一聲,一手扶著玻璃墻壁一手揪著左胸,身體弓下去,強忍著什么,極盡痛苦。
他額頭上青筋暴起,臉色慘白,咬著牙,臉上冷汗直冒。那么高的個子劇烈地顫抖,像在篩糠。
甄意知道他是妄想癥,是心理作用??涩F在近距離地看他“發病”,太逼真了,幾乎挑戰她的觀念:沒病的人,能痛成這副慘狀?
言格依舊不靠近,也不開口。
很快,許莫疼得病號服都汗濕了,疼得眼淚直流,話不成句:“吃心……補心……沒用,沒用……換心,也沒用吧……”
“醫生……”他蜷成一團,痛苦地低吼,“言醫生!”
甄意心一松,他果然記住了名片。
言格走過來,帶他進去玻璃房子,讓他平躺到手術臺上:
“開關在哪,我們需要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安靜?!?
許莫痛苦地痙攣,手指顫抖著指了一下,言格關了運轉著的儀器,又關了所有的燈。無影燈只開了其中一顆,光度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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