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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33歲的沙阿正值盛年,上唇留著兩撇刀鋒般的胡子,鷹視狼顧,顧盼自雄。此刻的他身著鎖子甲,外罩繡有十二伊瑪目紋章的絲綢長袍,腰間懸掛著鑲滿紅寶石的波斯彎刀。
他的右手習慣性地摩挲著刀柄,左手則握著一封來自阿拉威爾迪汗于凌晨派人快馬加鞭送抵御前的密信——十多天之前,明朝安西總督李廷機與自己的特使阿拉威爾迪汗會晤,提出了震撼性的合作方案。
“沙阿陛下,大維齊爾阿拉威爾迪汗求見。”宦官的通報聲打破了死寂。阿巴斯轉身時,晨曦恰好穿透云層,照亮了他鷹隼般的面容——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如黑海,胡須修剪得如同兩把鋒利的匕首。
“看來,我的大維齊爾依舊精力旺盛,信使快馬加鞭而來,也只比他快了半日。”阿巴斯一世面無表情的評價了一句,這才緩緩道,“召集諸位重臣于議事廳候駕。”
不多時,富麗堂皇的議政廳內,六位身著華麗錦袍的大臣早已等候多時。他們分別是:
阿拉威爾迪汗:大維齊爾,年近五旬,阿塞拜疆土庫曼部落領袖,帝國軍事與財政的實際掌控者,曾在1598年收復大不里士戰役中大敗奧斯曼。
米爾扎薩利赫:外交大臣,亞美尼亞裔,精通五國語言,曾出使伊斯坦布爾,深諳東西方外交權謀。
戈拉姆阿里汗:禁軍統領,格魯吉亞奴隸出身的軍事改革派,主導建立了波斯第一支成建制的火槍部隊“圖凡奇”。
謝赫阿里扎甘內:財政大臣,庫爾德人,掌控帝國稅收與絲綢之路貿易,對霍爾木茲海峽關稅了如指掌。
穆罕默德庫利汗沙姆魯:土庫曼部落長老,是一位威望素著的傳統軍事貴族,對火器改革持保守態度。
沙姆斯丁拉齊:首席穆夫提,葉派(讀者在這個詞之前自行腦補一個字)領袖,負責從教義層面論證政策合法性。
當宮廷宦官們簇擁著阿巴斯一世來到并落座之后,阿拉威爾迪汗率先開口,他的聲音如重錘擊打銅鼓:“沙阿陛下想必已經提前看過了我的密信,正如您所見,明朝提出的條件堪稱雙刃劍——他們愿意提供‘三號炮’的青銅鑄造工藝和改良火繩槍機,但要求我們開放呼羅珊商道,允許其商隊直達波斯灣,并在阿巴斯港設立免稅貨棧。”
說話間,他將一卷繪有明軍火炮的羊皮圖鋪在案上,炮管內壁的膛線紋路在細節圖上畫得清晰可見。顯然,他們已經注意到膛線的特殊,雖然還不知其實效,更不知如何拉出膛線,但卻非常認真的通過圖畫記錄了下來。
“這算是異教徒的施舍嗎?”穆罕默德庫利汗猛然起身,金飾頭巾上的祖母綠墜飾撞擊著胸甲,“我們沙姆魯鐵騎曾在馬贊德蘭踏平帖木兒后裔的叛軍,何須依賴明朝人的‘奇技淫巧’?依我看,他們的火器在潮濕的兩河流域根本打不響!”
戈拉姆阿里汗按捺不住,格魯吉亞口音中帶著金屬般的冷硬:“長老看來并沒有聽說過明軍的‘三段擊’戰術?據我方潛伏在布哈拉城的間諜報告,明軍圍困布哈拉城時曾經發動佯攻……
即使只是佯攻,但間諜們看得很清楚,明軍的火槍兵甚至能在馬背上完成裝填,而射速更比我們的‘圖凡奇’快了一倍!”他轉向阿巴斯,單膝跪地,“沙阿陛下,去年在納希切萬,若我們有這樣的火器,奧斯曼的‘耶尼切里’軍團就不只是敗退,而應該潰不成軍了。”
謝赫阿里扎甘內拈著自己的大胡子插話道:“霍爾木茲海峽每年為帝國帶來40萬金幣的收入,倘若允許明朝商船免稅通行,恐怕相當于割讓波斯灣的半壁財政。”
他肥胖的手指戳向眾人環座之中的地圖,指著的海峽標記用力敲了敲,“亞美尼亞商人已經讓渡了絲綢貿易的大部分利潤給帝國,難道現在還要把瓷器和茶葉的利潤也拱手相讓?”
首席穆夫提沙姆斯丁拉齊輕撫胡須,吟誦道:“《古藍經》(故意錯字)云:‘你們當借堅忍和禮拜而求祐助。’與異教徒結盟是否違背‘吉哈德’(圣戰)教義?”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當然,先知也教導我們,‘知識雖遠在中國,亦當求之’,因此,或許可以限定合作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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