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蘇古川的黑馬踏過松林外的季節河,徐榮所率領的援建部隊已經抵達了赤山的廢墟。而就在這個時候,從遙遠的北方吹來一股寒流,貫穿整個東亞大陸。 異常氣候降臨了。 北地六月飛雪不說,就連南方的長江流域,都在狂風中波濤洶涌起來。江面變成渾濁的深青色,冰冷刺骨,寸步難行。而幾艘不起眼的小船,也被天氣所迫,停靠在漢江與淯水交匯處的襄陽城外。 襄陽,三條河流和五條陸路交匯于此,典型戰略要地。在另一條時間線上,光是留下記錄的“襄陽之戰”就多達一百七十多次:秦人與楚人、宋朝和蒙古、張獻忠和明王朝……乃至于一九四八年的兩黨,都在這座城市進行了賭上命運的戰斗。 而在此時此刻,襄陽屬于荊州,距離北邊被曹操所控制的宛城,不過300里路程。 一座位于前線的大城市,卻在劉表和荊州大族的治理下,仿佛和平的大后方一般,也是一種奇觀了。去年夏天的時候,劉表想效仿許縣在城東的魚梁洲上起一座學堂,以吸引名士來投,但因為水患和交通問題最終沒能成功。 如今一年過去,魚梁洲上除了多出一座獵鷹臺,是劉表和親友的游樂所外,其余地方依舊是河灘、漁鷗和蘆葦構成的自然風光。 哦,對了,還住著一戶隱士,戶主叫龐德公。 想要形容這位隱居襄陽的名士,用《陋室銘》中的句子是最合適的:“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以為隱居就是斷絕社交,在深山老林里種菜,那就大錯特錯了。龐德公的社交網不光廣闊,而且高級。比如,寒風停歇后渡江涉水去給他送炭火黍酒的,就是劉表的連襟黃承彥。 黃承彥是個四、五十歲,略顯富態的中年人,身上穿一件棕色暗紋的綾羅,左手提一筐上好的無煙炭,右手拉著個黑瘦的小姑娘。他每次去拜訪龐德公的時候都將仆從留在渡口,這也是應有的禮節了。 小姑娘大約十歲上下,幫忙拎著一小壇酒。她細瘦的胳膊在風中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因為累的。她是真的瘦弱,就連頭發都是干枯的色澤,和被寒流凍死的蘆葦一個顏色。 黃承彥嘆氣:“阿朔啊【注1】,我怎么就不能將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呢?”言畢,就伸手去接那小壇子酒。 小姑娘抱住酒壇不給,一雙大眼睛烏溜溜地看向父親。若不是她膚色黑,這雙眼睛一定能算得上美人眼了。“我拎得動。”她說,小小聲的小倔強。 “你會摔的。” “不會。” 黃承彥沒轍了,只能依她:“那你別摔啊。不然我和龐公就沒酒喝了。”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繼續沿著河灘卵石前進,不一會兒就看到了龐德公別居的模樣——大大小小十余間木頭房,錯落有致,據說還是按照五行排布的。 前院很熱鬧。前幾日的怪風刮壞了所有的茅草屋頂,刮倒了唯一的牛棚。龐德公就讓人將重傷的老牛宰了,以牛肉為酬勞募集附近的百姓來修房子。響應者甚眾,搬運木材的,翻曬稻草的,攀上房頂的,一片繁忙景象。 黃承彥帶著女兒站在翻倒的籬笆外,喊道:“龐公貴人事忙,卻是我來得不巧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