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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沒看出來。進(jìn)了東萊地界，不知道怎么就爆發(fā)了。這不能算采購者的失職，我一開始也沒發(fā)現(xiàn)異常。”

    呂布似乎是有些無語，不去看一臉柔和的阿生，反而將目光投向陰影里的秦六。“要怎么辦？”

    阿生開口：“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終身患病率大概在10%。所以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吧。阿瑞，不要愣著了，在之前的重鎮(zhèn)安神藥方上加一味珍珠粉，一味沉香末，合丸，給阿蕪吃。”

    小王瑞拱手，然后扭頭往藥房跑。

    秦六朝呂布一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呂布：……“珍珠粉，沉香末，二郎你真有錢。”

    二郎……二郎朝呂布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來。“阿布的意思，我也是明白的。”阿生讓顏文給呂布倒了碗熱水，在逐漸入冬的夜晚，即便是呂布這種皮糙肉厚的青少年也要注意防感冒。

    “如果早在簽身契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人有癔癥，我自然是不要的。世上等待救命的人太多，花費(fèi)太多的錢財去遷就一個人的痛苦，太奢侈了。但事情發(fā)生在契約簽訂之后，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呂布盤腿坐，單手捏碗，嘴角還是抿著的。“有何不同呢？”

    “權(quán)利和義務(wù)是相互的。被人喊父親的人，有照顧子女的責(zé)任；被人喊君主的人，有照顧子民的責(zé)任；”阿生伸手指指大通鋪的方向，“他們喊我一聲主人，用自己的勞作來侍奉我的衣食住行，我就不能在自己尚有余力的時候拋棄他們。有用的時候就役使，沒用的時候就讓人暴尸荒野，這和為人詬病的朝廷又有什么不一樣呢？”

    呂布不知不覺已經(jīng)直起了后背，怔怔地看她。

    秦六拍拍呂布的肩膀：“主人不是待那個叫阿蕪的小子特殊，而是所有人都一樣。阿布現(xiàn)在最勇猛的家兵，一路上橫掃匪患我們?nèi)稣棠恪５偈褂幸蝗漳阒貍谏恚蚴腔疾　?

    “二郎也不會拋下我對不對？”

    “但凡……我還有一絲余力。”阿生微微仰起頭。月亮從云層背后露出來了，是大半個下弦月。院子里被灑上了清暉，仿佛一地碎銀。“共擔(dān)風(fēng)險，減輕來自自然界的生存壓力，本身就是人類得以延續(xù)的根基之一。”

    呂布不怎么認(rèn)同，但這不妨礙他開心。“二郎你跟并州的風(fēng)氣不一樣。”

    于是阿蕪得以從呂布的屠刀下活下來。阿生不精通心理疏導(dǎo)，她更多是試圖用藥物和針灸來改善阿蕪的問題。到后來，連華旉也來找他做實，不，是做治療。

    精神類疾病的樣本是瑰寶。

    劉寵的家人來黃縣找神醫(yī)的時候，阿生和華旉正在給阿蕪扎頭頂百會穴。頭部行針最忌諱打擾，于是前三公的家人就被擋在了門外，直到兩個時辰后才被放行。

    好在這年頭，有脾氣被認(rèn)為是人才的特征。就跟三顧茅廬一般，越是讓人等待，他們反而越是恭敬。

    劉家管事很誠懇地給年紀(jì)只能當(dāng)他孫子的阿生行禮：“劉祖榮公苦于痹癥多年，望華神醫(yī)能施以援手。”

    痹癥，就是風(fēng)濕。相比精神類疾病，針灸中藥治療風(fēng)濕已經(jīng)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屬于沒什么挑戰(zhàn)性的課題。

    華旉一聽就沒了興趣。“那就讓阿生走一趟吧，我去守著阿蕪。”華某人偷懶的結(jié)果，就是鄭玄第二次來探病的時候直接撞上了個大驚喜。

    “你……你你你……”中年大儒手指著阿生，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阿生淡定地將熏完的艾草灰燼收拾好，拔針，叮囑老管家：“還是按照之前的藥方抓藥煮浴，睡前在暖室中用熱藥水泡澡一刻鐘，夜晚注意保暖，切切。”

    劉寵看上去比幾天前臉上多了紅暈。“辛苦華神醫(yī)了。也多謝康成引薦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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