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天色還黑,晨曦尚未升起。 產房里全是血腥味。婢女全都停了動作,跪在丁氏榻邊垂淚。只有丁針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揉丁氏的肚子。 阿生一看盤子里的東西就知道怎么回事,胎盤沒有脫落導致的產后大出血。放在后世這根本不算什么,止血藥、宮縮劑、葡萄糖酸鈣,再不行還能輸血,急救做到位基本上死不了人。但眼下這個條件里,大出血就真的是要命了! “哭什么?流血而已!丁針不要停,再用力一些。”她直接上手調整丁針的手勢,“這樣,有規律地按子宮,這是最有效的止血方法。使勁!不要停!” 看到丁針手勢正確,阿生又喊婢女繼續換被血浸濕的床單。天氣太熱,血液最容易滋生細菌。她甚至還從記憶的角落里搜刮出了第二個比較靠譜的中醫知識,按壓合谷穴和三陰交可以促進宮縮。 合谷,就是手掌虎口的穴位;三陰交,在小腿上。于是找了兩個婢女來按壓穴位。 這個過程一直持續到太陽升起。屋里的所有人都已經是滿頭大汗。丁針的手都抽筋了,卻依舊咬牙維持著按摩子宮的動作。 “嘩啦啦。”伴隨著大量淤血,胎盤終于滑了出來。 丁氏臉色蒼白地躺著,按照過往的經驗,她現在是不太能夠感覺到疼痛的。 “母親!”阿生跪到她枕頭邊,“血馬上就能止住,你會沒事的!你不要放棄啊,你會沒事的!” 除了缺少藥物,她所有的護理步驟都是對的。但是丁氏還是失血過多了。 她現在的狀態,最需要的是輸血。可阿生沒有a、b抗原,連驗血都做不到。就算恰好蒙對了血型,也沒有針管和輸液瓶啊。 阿生三天來的第一顆眼淚掉了下來,砸在丁氏肩膀上。 丁氏朝小女兒露出一個慘白的笑,氣若游絲:“如意……莫哭。” “糖水!給母親糖水!還有黨參也切片!” 母親很聽話,無論阿生給什么她都吃了。按摩還在繼續,血漸漸止住了。但是更加嚴重的問題也隨之出現:產道和子宮的傷口感染。 新擦出來的惡露異常,散發出明顯的腥臭。 阿生這下是真哭了,她一點都不懂中藥消炎。甚至中藥消炎是否真的有效她都不確定。“拿熱鹽水擦,還有,拿酒來……不……醋……”她說不下去了,盆腔和子宮肌膜要怎么擦? 阿生一哭,基本上是個人都懂了。丁氏在劫難逃。 丁氏突然像是有了力氣,跟邊上的一個婦人說:“我想見吉利和郎君。” 那婦人似乎是丁氏的身邊的管事,算是個得力的,沒多言語,擦擦眼淚就出去了。不一會兒吉利就被抱了進來,連同乳母李氏和兩個僮仆都跪坐于一道簾子外面聽訓。 按往常吉利是要鬧的,然而這次或許被母親和妹妹蒼白的臉色給嚇壞了,或許被滿屋子的血腥氣沖得頭昏腦漲,愣是僵著小腦袋不敢出聲。 “你發誓,要照顧如意。她活著的時候,是曹家的二郎;她死了,要入曹家的祖墳。” 阿生發出似哭似笑的一聲鼻音。丁氏到死了,還在擔憂女孩子不出嫁將來要埋孤墳的問題。這種她看來無關緊要的問題,對丁氏來說就是最大的掛念。 吉利學話無比順暢,大聲重復:“我發誓,我會照顧如意。她活著,是曹家的二郎;她死了,要入曹家的祖墳。” “你們都聽見了,吉利還小,你們替他記著。” 簾子外齊齊應諾。還有曹嵩的聲音:“阿丁,你放心。吉利和如意還有父親。”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