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⑩章-《七根兇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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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折騰了炎紅砂好久。
第二天早上一醒,她就抓著木代問:“你昨兒晚上跟我說話了嗎?”
木代說心不在焉:“不知道。”
不知道?炎紅砂心里犯起了嘀咕:難道自己真在做夢?那么真真兒的夢?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被她拋到腦后去了——她看到了扎麻送她們的花竹帽,喜歡的不得了,戴上了問木代:“你看我像不像俠女啊?”
木代倚著門框吃干面包,低聲說:“像。”
天氣不大好,空氣里飄著雨星子,有時大,有時小,扎麻喊她進屋吃飯她也不去,一個人把面包啃完了。
出發前,扎麻拿了個竹背簍過來,木代和炎紅砂都背行李包,竹背簍就讓炎老頭背著,里頭有一把馬刀,幾個纏了浸油布頭的火把。
扎麻叮囑木代:“山里路不好走,有時候荊棘長成了一團,你得砍路開道。要是趕夜路,就要火把照明了——有了火,野獸會避著你們走的。”
木代毛骨悚然:“還有野獸?”
扎麻說:“那當然啦,黑熊、狼、蟒蛇,沒有野獸,獵人怎么打獵呢?”
扎麻送了她們一程,那是一條蜿蜒的上山泥道,泥巴稀爛,一步一滑,她們現撿了樹枝做手杖,走的小心翼翼,炎紅砂也不扛鐵锨了,倒拖著走,一步一嘆氣。
扎麻停下時,又跟木代強調一遍:“哎呀,我阿媽真的算不準的。”
木代讓他一句話說的紅了眼,覺得扎麻怪討厭的:好不容易想忘了這事,又來提醒她。
她咬著牙,緊走幾步跟上炎老頭,把扎麻撂在當地。
扎麻覺得怪沒勁的,仰著頭看她們艱難爬山,三個人,都戴著花竹帽,爬得高了,像三個移動的小黑點。
扎麻忽然跳起來:噫!他怎么愣在這了,有要事做的,收了木代一百塊錢呢!
***
進了山林,雨好像大起來,一陣一陣的,木代仔細研究,發現有時候不是下雨,是樹葉子上積了水,滴答滴答,白天黑夜地滴不完,有時候大葉片一傾,嘩啦啦地下水,把頭上戴的花竹帽都打歪了。
木代背了大包,一步一步地,扶著炎老頭往前走,炎紅砂跟在后頭,拖著鐵锨,幾步一抱怨,有一次帶了哭腔,說:“我的天哪……我這輩子都不想采寶了……”
她提起腳來給木代看,她穿的是低幫登山鞋,爛泥太深,泥漿從鞋幫口倒灌進去,白襪子像是浸在泥湯里。
炎老頭冷冷說了句:“你以為采寶是容易的事了,吹著小風,喝著小酒,就把寶給采了?大把的錢就到手了?”
看,惹炎老頭生氣了吧,木代趕緊眼色示意炎紅砂,讓她別說了。
炎紅砂垂頭喪氣,隔了一會又說:“爺爺,坐下歇會兒唄。”
山路確實不好走,炎老頭上了年紀,累的比她們快,于是停下來歇會。
炎老頭只要一停下,就會戴眼罩,顯得一雙眼睛多金貴似的。
木代找地方坐下來,先脫鞋,襪子脫了一擰,下滴的都是泥水,她把臟襪子放回包子,換了雙干凈的,外頭又套包一層塑料袋,重新穿回鞋子里。
雖然走起路來沙沙響,腳總算是舒服些了。
炎紅砂說:“木代,你可真是好聰明啊。”
她有樣學樣,也往腳上套塑料袋,木代拿起馬刀,往來路走了幾步,選了一棵粗的大樹,樹身上削了一塊皮,在剝落的樹干上刻了一道豎痕,代表1。
刻好了,伸手去撫摩,又把刻屑吹了吹,想著:羅韌一定要看到啊。
重新出發,走了沒多久就遇到荊棘道,木代揮著馬刀在前頭開路,左一刀右一刀的,硬是辟了條路出來,胳膊肘都揮酸了。
她覺得準備工作做的不充足,炎老頭要是早說環境這么惡劣,裝備她會備的更齊備些——不過轉念一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沒有雨鞋,塑料袋不是照樣頂用嗎。
路上,她又想了個怪招,走兩步,馬刀就往樹身上劈一下,不是劈出道痕,就是劈下塊樹皮。
炎紅砂開始還抗議:“木代,你看你手欠的!”
不過過一會她就不吭聲了,因為轉頭看來路,一溜新剝落的零落樹皮,真像是天然路標。
這可比在樹上刻字輕松和明顯多了。
于是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餓了就隨便吃些干糧,對時間全沒了概念,腳提起來,好像有十幾斤重。
天快黑的時候,木代居然覺得奇怪,問炎紅砂:“到晚上了嗎?”
炎紅砂掏出手機看時間,說:“是呢,快了,快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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