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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4】-《龍骨焚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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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千姿說:“關(guān)于蒼頡造字,有一首歌謠,叫‘蒼頡造字一擔(dān)黍,傳于孔子九斗六,還有四升不外傳,留給道士畫符咒’。這歌謠的意思是說,蒼頡造的字很多,足足有一擔(dān)黍米的量那么多,大圣人孔子學(xué)到手的,也只有九斗六,剩下的四升就是符咒,普通人根本看不懂,只有特殊的人經(jīng)過研習(xí)才能認(rèn)得。”

    江煉點(diǎn)頭:“聽說有個跟這相關(guān)的成語,叫‘才高八斗’,后世的人,哪怕只識八斗字,比孔子還要少一斗六,都已經(jīng)能稱得上是才子了,總之就是,越認(rèn)越少了。”

    孟千姿嗯了一聲:“符咒也一樣,有些古早的符咒,太過復(fù)雜,傳著傳著就斷了,你拿給現(xiàn)在的人認(rèn),根本認(rèn)不出?!?

    江煉想起伏獸金鈴吊片上,凹刻著的那些詭異痕紋:“你的也是……”

    孟千姿沒正面回答,只豎起手指立于唇邊:“這是什么意思?”

    江煉失笑:“讓我閉嘴、別說話?!?

    孟千姿又伸直手臂,手心外擋:“這個呢?”

    三歲小孩都懂吧,但江煉知道她必有深意,也就認(rèn)真作答:“讓人別靠近、離遠(yuǎn)點(diǎn)?!?

    孟千姿收回手,繼續(xù)剛才的話題:“紅燈停,綠燈行;招手是讓你過來,手指豎在唇邊是小聲點(diǎn);開會時,主持人要求大家‘起立’、‘鼓掌’,大家就站起來拍手;高速岔道上兩個指向,一個去北京,一個往上海,于是北京的車從這北上,而上海的車在這南下——說白了,符咒一點(diǎn)也不復(fù)雜,符是圖像符號,咒是聲音,都用來指引某種行為的發(fā)生,我剛剛舉的例子,也可以稱之為符咒,人類社會中通行的、人人看得懂的符咒?!?

    江煉似乎摸到些頭緒了,喉嚨處有些發(fā)干。

    孟千姿輕輕吁了口氣:“有一種認(rèn)知,蒼頡留下的那四升符咒,并不是給人看的,這世上除了人,還有飛禽走獸、河流山川、甚至不可解釋的力量,但彼此之間是有壁的,要打通這個壁壘,需要借助某種工具來‘通關(guān)’。舉個簡單的例子,你住過老噶家,對巫儺面具應(yīng)該不陌生:湘西的民俗里,巫儺法師又叫巴岱,他們戴上巫儺面具,使用巴岱手訣,才能和神鬼溝通,面具和手訣,就可以視作打破人鬼間壁壘的工具?!?

    江煉聽明白了:“符咒也是打通這種壁壘的工具?”

    孟千姿點(diǎn)頭:“一般人很難理解這種符咒是怎么傳出去、又怎么被接收到的,這么說吧,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波’,你看不見、摸不著,但它確確實(shí)實(shí)在發(fā)生著作用,蝴蝶效應(yīng)里,蝴蝶翅膀的震動,不是都能在萬里之外引起風(fēng)暴嗎?世界是個巨大的動力系統(tǒng),一個手勢、一種符咒,完全可以借助一連串的連鎖反應(yīng)傳播出去,導(dǎo)向到接收者。”

    說到這兒,她突然冒出一句:“我說了那么多,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有文化?”

    江煉沒提防她有這么一問,一時間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么答。

    孟千姿咯咯笑起來:“當(dāng)然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我段太婆,她是民國時留洋的女學(xué)生,二三十年代,大多數(shù)人還在說鬼論神的時候,她言必稱科學(xué),解釋起這些事來一套一套的。”

    說到這兒,心下有些惆悵:太婆段文希,死在去昆侖山尋找龍骨的路上。

    她低頭去看腳踝上的金鈴:“我們是山鬼,和飛禽走獸、山川林澤打交道,這伏獸金鈴有九個鈴片,每個鈴片上都鐫刻著一種復(fù)雜的符紋,一共九個,是山鬼獨(dú)有的,其中一個就是‘動山獸’——我有時候想,可能那四升符咒里,山鬼就分到了這九個吧。”

    江煉喃喃:“怪不得你們這么緊張金鈴,落到別有用心的人手上,可就糟了?!?

    孟千姿斜乜了他一眼:“你這就想錯了?!?

    “不管是白水瀟,還是你,拿了這條金鈴,一點(diǎn)用都沒有。說白了,這金鈴是工具,需要密碼開啟,但你們都沒有密碼,而我……”

    她指向自己,嫣然一笑:“既是工具,又是密碼?!?

    這世上,只有坐山鬼王座的,才能用得了這條伏獸金鈴,其它人都不可以,七位姑婆不可以,段太婆也不可以。

    金鈴丟了,當(dāng)然是大事,因?yàn)檫@金鈴不是她的,還得繼續(xù)往下傳——但對她個人來說,不算致命打擊,也不至于丟了金鈴就束手無策。

    因?yàn)樗焐褪欠?,人符的符?

    她自小熟習(xí)九種符舞,在身上開十二道橫豎正反弧血筆,于黑暗的山林中起符舞,她就是一道活的、舞動著的符紋。

    血身人符。

    ***

    先前一直想不通的疑團(tuán)終于可以解了,江煉笑起來:“難怪這一路上,不管情勢多兇險,你一直都不怎么緊張,原來是有大招。”

    是比他那“硬跑”的大招要實(shí)在多了,有點(diǎn)禿尾巴雞站在鳳凰邊上的感覺。

    孟千姿搖頭:“山鬼是有戒律的,除非特別兇險,否則不能隨便亂用,借用這種不可捉摸的力量,是虔誠相請,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人得有敬畏之心。”

    再說了,金鈴不在,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往自己身上下刀,尤其是“動山獸”,百獸應(yīng)召,洶洶出巢,是要傷大元?dú)獾摹?

    再多的,也就不好往下說了,江煉畢竟不是山鬼的人,孟千姿岔開話題:“那你是天亮再走?”

    江煉答非所問:“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奇怪,之前那么著急回去的人,現(xiàn)在倒磨唧起來,孟千姿看了他一眼,心念一動:“你是擔(dān)心蜃珠吧?”

    她眉目間多了些自矜的神氣:“放心吧,說話算話這種事,我還是懂的,你和況美盈他們匯合之后,可以去云夢峰等……總得等我這頭的事結(jié)了、回去再說?!?

    江煉說:“也不是……”

    他抬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那幾個山戶:“我聽說,孟勁松趕不及來接你,你的人倒了不少,白水瀟她們是被沖散了,但難說會不會再來,這女人你知道的?!?

    這倒是,白水瀟這女人,哪怕只剩指甲,都能再來抓撓。

    “我呢,還好,傷得不重,還能賣力氣,要么,我送你一程吧,等你跟孟勁松匯合了再說?!?

    這說辭合情合理,孟千姿的目光掠過那幾個山戶,個個歪的歪倒的倒,匡小六和另外一個是重傷,抬著走的話徒耗人力,她預(yù)計(jì)留下一個照顧這倆,只帶輕傷的上路,人手上確實(shí)已經(jīng)打了折扣,江煉肯幫忙的話,會輕省不少。

    她看向江煉:“那我不付錢的啊。”

    江煉說她:“家大業(yè)大,還這么精打細(xì)算,是挺會當(dāng)家的……”

    他看出孟千姿有點(diǎn)累了,于是結(jié)束這談話,起身欲走:“不要錢,怎么說,剛也是被你的小老虎救了一命……”

    孟千姿笑起來,她闔上眼睛,預(yù)備小睡一會,哪知剛往后一倚,后腦勺硌了一下,“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睜眼時,江煉已經(jīng)在她身邊蹲下了,說她:“挪個身,我看看?!?

    孟千姿挪了個身位,江煉看得清楚,又拿手摸了摸:“是個樹瘤子,有刀嗎?”

    也不待她回答,一眼看到近旁擱著一把,于是拿起來去削那樹瘤,削完了也不停手,上頭削剜,下頭鏟剔,孟千姿說了句:“廢那事……換個位置不就得了。”

    江煉手上不停,看著挫動的刀身笑了笑:“樹面是弧形的,后腦勺是圓的,后背又是略弓的,你換再多的位置也不可能合適……人也是奇怪,寧愿動腳不愿動手,這世上,哪有光靠腳能找到的安樂窩,還不是得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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