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老去-《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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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姓張,伺候過兩位帝王,也算是游刃有余,卻也從未遇到眼前這境況,正忐忑著,只聽“砰——”的一聲爆響,龍案前的帝王擲下的茶盞碎成了無數裂片。
碎裂的瓷片炸開,遍地都是,幾乎成粉。擲下的力道由此可見一斑。張太監幾乎都替房里那人擔憂起其肩上頭顱。
房內笑聲隨著一聲爆響而停頓了一下,接著傳來衣衫的悉索聲,片刻過后著裝整齊的沈玨便走了出來,他先看了看地上碎瓷,又看了看正低頭翻閱奏章的帝王,最后揮了揮手,讓太監下去。
張太監立刻弓身,腳底抹油地跑掉了。
閑人都沒了,沈玨更是恣意,過去一把抽了那快要被捏壞的奏章,整平了邊角,放在案上的一摞奏章之上,又取走了皇帝手上朱筆放好,這才低聲道:“生這么大的氣做甚。玩笑而已,便氣成這樣。合該這些年身體越來越不濟事。”
皇帝不說話,只望著那疊奏章出神。
見他始終不肯消氣,沈玨也沉默了一下,伸出手來,在那剛剛擲過碎瓷的手上覆住。
“別氣了?!鄙颢k說,緊了緊手中五指,柔聲道:“回房去吧,這次我讓你。”
帝王嗤了一聲,滿臉的冷淡:“不稀罕?!?
整個一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沈玨便跟他不再客氣,直接將龍案上的筆墨紙硯一并除走,只是一個小法術,那些東西都沒了蹤影。
面對皇帝愈發冷冽的眼,沈玨輕快地笑道:“要批奏章?在房里,來不來隨你。”說完便從容的轉過身,進了房。
皇帝對著空無一物的龍案瞪了半天,最后一拍桌子起身,同樣是一臉從容,跟了進去。
進了房,皇帝看見那些奏章御筆果然都在,都好端端地……放在床上。
皇帝兩步并一步過去,面無表情地將那些東西一把掃到地上,接著自己解了束腰,將長袍褪下直至里衣。
沈玨坐在床上,認真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著看著忍不住便露出笑意來,只是笑容里的溫柔連他自己都未發覺。
皇帝敏銳的察覺到他的走神,停下手,目光直直地盯著他不放,沈玨立刻回神,老實地將剛剛系好的衣帶又重新解開。
因之前沈玨許諾這次退讓,皇帝似乎心情好了些,動作也溫柔許多,甚至傾過身,在低頭解衣的那人臉上親了一下。仿佛嘉獎他的溫順。
沈玨趁機一把將他拉過,單手放下床幔,轉身把帝王擁在胸前,咬著他的耳朵,小聲道:“我騙你的。”
得知被騙的皇帝居然也沒有任何異樣神情,連話都懶得說或者是氣到無話可說,干脆地一把掐了他的咽喉,五指收緊,擺明了要把他掐死。
可被他掐住的人也同樣云淡風輕,盡管已經喘不上氣,卻穩穩的低下頭來,嘴唇覆上他的唇。
唇舌交纏在一處,皇帝漸漸松了手,待到嘴唇分開,額頭抵在一處時,皇帝內心有了許多許多無奈。他早知道這人不可能被自己掐死,又何必多此一舉?這樣想著,皇帝就安靜地躺在床上,享受著手指的溫存。
“往后不鬧你就是了。”沈玨說,緞被里的手指不可謂不溫柔地撫摸著他,從后背到腰身,再從腰身到腿下,直到那處他想要進去的地方,摩挲著,摁壓著,語氣卻突然嚴肅起來,“早年就不說了,這十來年我都順著你的意思隨著你,一人一回何時讓你吃過虧?只是最近,但凡我想要你的時候,你都一副不甘愿的神態,倒像是我強迫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沈玨親在他臉上,沉默片刻后緩緩道:“你若真是厭了,往后我就不再來了?!?
話音落下,淺色幔帳籠罩的小小天地,一瞬間再無聲息。
帝王的沉默似乎只是一瞬,這一瞬卻有無數念頭在他腦中轉過?;实壑雷约嚎梢在s走他,也可以奚落他,他可以對他做任何事,絕情或狠辣從來就不是他缺少的東西。但最后,面對這個陪伴自己近三十年的青年,他終于放軟聲音,低聲說:“朕今年,五十了。”
皇帝也不知道怎么會一眨眼,自己已經五十了。
而眼前這人,眉目依舊,沒有一絲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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