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一-《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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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有風聲自窗欞穿入,卷起的浮塵依附了床幃,飄蕩起來。
榻上季玖揭開幃帳,似有所覺,卻等了又等,滿屋寂靜,風聲過后并無人聲。暗夜氣流清冷,燈燭皆暗,這簡單書室在這樣的氛圍里,驟然靜至孤寂。他浮生偷閑來的一月時光,本該陪著妻兒共享,卻在歸家的第一日,與床榻之上將懷中女子,看成了自己的面貌,仿佛眼睜睜望著自己被人覆在身下……他卻連逃都不能,咬著牙匆匆結(jié)束,才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離開。
從此這尋常人家閨閣里的歡欣喜樂,再與他無關(guān)。便是不想承認,那妖物對他的影響,也已磨滅不掉,如舊年創(chuàng)傷,就算愈合,還會有瘢痕留下,猙獰無狀。
季玖起身,披了長袍坐在榻上,月色入戶,榻前一方天地如積水般空明,看了片刻,他走了出去。
院中無人,他只著里衣,披頭散發(fā)的在院中走著,夜風撩起發(fā)絲,揚起又落下,仿佛空氣里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戀戀不舍的撫摸。
這一世他的院中再無花草,怒放的芍藥、蔓延院墻的薔薇、艷紅鵝黃,研媚綺麗的景象,統(tǒng)統(tǒng)都消泯了。沈清軒的人生,如花朵般絕望而瘋狂的綻放了十三年瞬然凋敝,他卻低調(diào)到古樸的程度。仿佛那一世的激烈將他心力蝕至枯竭,這一生只想沉穩(wěn)安靜的度過,簡單些,再簡單些,他已經(jīng)耗損一生,再耗不起。站在三生石畔的沈清軒,一縷幽魂靜看著短暫一生,而后捧了孟婆湯,坦然喝下,并無猶豫。
他愛過,愛而不得,無怨也不悔。來世他卻不想愛,不想讓自己,再過那一天天壓抑隱忍的日子。
隱忍到連一句喜歡,都不敢說出口。壓抑到最后一個月,白發(fā)蒼蒼的沈清軒看著年華正好的伊墨,不敢問一句,你可后悔當年與我置氣,損我年華?
可曾后悔過?
沈清軒不敢問。這個答案,也不再去想了。
他已死,伊墨當忘,而后成仙。
踏過奈何橋,沈清軒歿,季玖生。
不知不覺走出院門,又是一堵高墻,墻壁之間的路方方正正,毫無裝飾,這府宅樓閣,全是如此做工,仿佛工匠們用尺子畫出來的格局,整齊端正,沒有棧橋流水,也無荷塘月色。卻因占地極大,由此而生一種闊朗,也是一種端肅。季玖在高墻的陰影下慢吞吞的走著,偶爾走進月色里,很快又退回暗處,無聲又無息。
不知不覺,走到偏院,客居之所。季玖想起這是沈玨住的院子,略頓了頓,推開院門走進去。院中也無人聲,卻有光亮,燭光透過窗上薄紗映出,灑落在窗口的臺階,鋪了一層橘色。此時已是深夜,沈玨也不曾睡。
季玖透過窗戶,望見了室內(nèi)的兩道人影,似乎正在桌邊飲酒。偶爾有交談,聲音熟悉,是那妖物與沈玨,談些什么卻聽不大清。季玖不想做竊聽人,轉(zhuǎn)身要走,卻又在聽到“皇帝”一詞時頓住步伐,折身回來。
其時沈玨正與伊墨談到皇城里的帝王,英武不凡,有趣的很。而后猛地頓住聲,父子對望一眼,默默地轉(zhuǎn)開頭看向窗外。那人竟在聽墻根呢,多么有趣。
伊墨放了酒杯,仿若一切都不曾洞明,續(xù)了前面的話頭,道:“覺得有趣,是動了念頭了。”
“或許是。”沈玨利落的道,沉靜片刻,忽地一笑道:“我真身他見過,也不以為意,仍起色心,這樣的人也是天下無雙。”
伊墨挑了挑眉,卻未接了這句話。那世沈清軒知他是妖,也沒有露出怯意,后來他現(xiàn)真身,那人唬了一跳卻也不曾將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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