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1989年7月的一夜,被偷換抑郁藥而導(dǎo)致精神日漸崩潰的小滿在夫妻爭執(zhí)之中,持刀捅傷青龍,并絕望地從別墅樓頂跳下。 失血昏迷的青龍被送往醫(yī)院。當(dāng)時大哥大仍未普及,六一在檀香閣中戴著耳機聽著音樂,與陪酒女小荷假意“春宵一夜”,并沒能注意到BP機瘋狂的震鳴聲。當(dāng)天夜里,最先趕到青龍病房的,是雙手提著青龍雙刀的阿應(yīng)。 夜還深沉,緊閉的窗簾從縫隙里透進了一絲月光。阿應(yīng)在昏暗之中一步一步走近了床前。青龍從麻醉中醒來,微微睜了眼,在模糊中看見了床邊高立的人影與他手中的雙刀。 青龍輕輕嘆了口氣。他還不知道小滿已跳樓身亡,耳邊仍回蕩著她絕望而痛苦的哭聲。 一個深愛了他十年的女人,不明白為什么丈夫總是只給自己關(guān)愛卻給不了真正的愛;到頭來發(fā)現(xiàn)他原來深愛著她的親弟弟,而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懷有同樣的情意,她只將這視作變態(tài)的、畸形的、如她的親生父親對她弟弟一般的猥褻與傷害。她難以相信自己的丈夫竟然懷有這般下流的念頭,她絕望而崩潰——也許她傷害自己丈夫只是為了保護自己那可憐的弟弟。 青龍深深地理解她,也深深地愧對她。他不怪小滿這差點奪去他性命的一刀,只希望能向她好好解釋,向她好好道歉。 他也愧對站在他床邊的“六一”。是他的軟弱令當(dāng)年的他答應(yīng)了六一幼稚而懦弱的請求,是他的愚昧令他相信這是他們?nèi)俗詈玫慕Y(jié)局,是他放棄了自己真正的感情,也背叛了自己結(jié)婚之時在牧師面前許下的誓言,是他沒有照顧好小滿。 他虛弱地在黑暗中發(fā)出聲音,“小六,是我的錯,你不要自責(zé)……” “小六”靜默地低著頭看向他。絲絲縷縷的月色落在刀刃上,映出慘白的反光。 “你提著刀……是來殺我的嗎?”他輕聲問。 對方仍是沒有回答。 青龍悔恨地闔了闔眼,嘆道,“我應(yīng)該好好照顧小滿,我應(yīng)該愛她……可是我做不到……這么多年了,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可是做不到……” “我在想,我是不是錯了?……我那時候,不該答應(yīng)你娶她……” 他緩緩地抬起手,微微顫抖地摸向那冰涼的刀刃。壓抑多年的痛苦與求而不得,像一塊毒瘡一般日漸腐蝕著他的心臟,苦澀的氣息充斥著他的心肺,他想起小滿方才絕望而瘋狂的神情。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與一生的勇氣,他在顫抖的氣息聲中坦言道,“小六,我喜歡的是你……很多年以前,就喜歡上你了……” “是嗎?”熟悉而森冷的聲音問道,“你真的喜歡他嗎?”那聲音冷笑了兩聲,“我真傻,我剛剛進來時還在想,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小子哄騙了你,他們姐弟倆就是兩只小狐貍精,把你騙得團團轉(zhuǎn)。我還在想,要不然偷偷把你帶出醫(yī)院吧,弄具死尸躺在這里燒上一燒,誰也認(rèn)不出來。然后我們就可以每天都待在一起了,一起吃飯,一起玩,一起上街劈友,一起被人劈,就像二十年前那樣。那樣的話,說不定過上一陣子,你就把那兩只小狐貍精給忘了,你就可以變回從前的青龍……哈!哈哈哈!原來都是我癡心妄想!” 青龍認(rèn)出了那個聲音,他震驚地從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氣音,然而還未成話,青龍刀劈開了冰冷的空氣,在雪光一般的月色中滑入了他的胸膛! 青龍的氣息頓時被斬斷在了肺腑之中,他瞪大眼睛看向阿應(yīng)俯身逼近的面容。他看到他的結(jié)拜兄弟臉上的怨毒、嫉恨、失望與瘋狂。 他張了張嘴,竭力想說出什么。然而阿應(yīng)面目猙獰地注視著他的眼睛,緩緩地將另一把刀鋸入了他的肚腹。 兩把刀被壓至最深,刺穿床板,透入空洞的床下。鮮血從青龍的嘴角滿溢了出來,他死不瞑目地瞪視著他的兄弟。而阿應(yīng)俯下臉去,貼在他耳邊輕聲道,“你放心,既然你真心喜歡他,作為義弟,我該成全大哥。我很快就送他下去陪你。” …… 阿應(yīng)松開了手。在黑暗中木然地看著青龍漸漸散去了最后一絲氣息。濃郁的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中,黑色的液體順著床單滴滴下淌,濡濕了他的鞋底。 他面無表情地抬起腳來,在青龍的被角上蹭了蹭鞋。又拉起被子,蓋住了插在青龍體內(nèi)的雙刀。 平靜地走出病房,他回身關(guān)上房門,對等候在外的下屬們道,“去找夏小六。找不到他,就通知他的馬仔去找他。務(wù)必要盡快把他引到醫(yī)院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