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路未可知(1)-《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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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詞叫:后知后覺。
那晚路炎晨不放心秦小楠,吃到半途就走了。因為表弟夫妻兩個在,兩人也沒多交流什么,等歸曉吃完結賬,才被告知先走的那位先生已經將這單結清。晚上歸曉也沒和路炎晨通電話,就發了幾條消息,借故說想看看秦小楠,約了他翌日上午的時間。
于是,當歸曉隔著前擋風玻璃,和走出汽修廠的路炎晨對視時,終于找到了昨夜輾轉難眠,不敢相信真的已經和好的根本原因——一切太快了。
就和當初牽了手那段日子似的,沒預兆,沒準備,以至于漫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會忐忑,反復和他強調:“在一起就不許分手,路晨你要敢分手我就哭死給你看。不許玩玩,保證,發誓,怎么吵架都行,就是不許分手。”這是歸曉小時候最常說的話,估計是他這人看上去就不太能給人安全感。
那時路晨每每聽到這個問題都不予理會,越不理,她越強調。無限循環,樂此不疲。
現在想想小時候那真是矯情,后來一問身邊人,差不多初戀都挺作死作活的,年紀越小越折騰……這么一回味,恍若兩生。
路炎晨捏著個易拉罐走近她的車,隨便呷了口雪碧,隔著那層透明玻璃看她。
冬日的光投射進去,勾出了她下半張的輪廓,角度問題,看不清全貌。可能注意到她嘴唇上有淡淡一層水潤潤的唇彩。小時候在一塊都還是學生身份,她不可能有機會涂抹這種東西,所以干干凈凈的。可昨天親上去,卻有類似于櫻桃的甜味。
那一瞬讓他心搖神蕩,不習慣歸不習慣,但他終于真切感受到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種不能放在言語上表達的渴求。
歸曉開了窗。
路炎晨仰頭灌下最后兩口剩余的雪碧,兩指捏扁了易拉罐,將手肘壓到車門上,低低地說:“開進來,給你驗驗車。”
歸曉剛想重新啟動,他又說:“下來,我開吧。”
歸曉也想著他比較熟,下來將車交給了他。
從廠門口到里邊不過一小段路,歸曉沒再上車,跟著路炎晨開車的軌跡走了進去。
門口老大爺見著這車和這姑娘都有印象,抱著自己的小收音機搖頭晃腦地從傳達室窗戶邊探頭望著,瞧熱鬧。心里還想著路家這大兒子從回來就全是熱鬧,真是看都看不完……那邊廂鬧退婚,這邊廂就有姑娘找上門了。
好像這姑娘之前就來過?老大爺越想越有滋味,關了窗,繼續琢磨腦補去了。
剛好是過了年,正是汽修廠最忙的時候。
院子里一排排都是等著驗修的車,六個檢驗員身邊都圍住好些人,都在交接進場的車,聽這個說故障,再去和那個商量著敲定項目和用料。順便告訴對方是春節旺季,要等,有個客戶毛病小,就是停車時被出租車蹭了,噴個漆完事,被告知至少要等十天以上,瀕臨暴走時眼見著路炎晨直接開車進去,驚了:“誒?我們還排著隊呢,那邊怎么就自己開進去了?你們不管啊。”
檢驗員扯下來單子,往對方手上一遞:“老板兒子。”
歸曉正經過,聽在耳朵里莫名有種自己是關系戶的負罪感。
她走進去,廠房里幾十個維修工熱火朝天忙著,看到個大姑娘走進來就多看了幾眼。有人先前見過歸曉,有人沒見過,低聲討論了會兒,笑得隱晦而又露骨。路炎晨十幾年沒回來,一回來就有個姑娘節前節后跑了兩次,先不說那個鎮上大美人的婚約,光是這個小插曲就勝過這里不少光棍兒了。
歸曉被看得不是很自在,快走了兩步,到最里處已經熄火的車旁。
路炎晨將易拉罐丟進垃圾筐,頭都沒回就說:“有點兒跑偏,噪音也挺厲害。我一會兒給你檢查下胎壓,做個四輪定位,再看看輪胎。早上熱車是不是抖得厲害?”
“……還行吧。”說實話她沒注意過。
“氣門關閉問題,不常跑高速,多跑自己就好了。”
從粉塵過濾芯又說到清理積碳,歸曉聽得一愣一愣的,只覺得他比4S店的人還會忽悠人,似乎自己早前就被忽悠著做過一次四輪定位,難道沒做好?
不過路炎晨說什么她都覺得是專業的,也就不再操心,反倒左顧右盼,去找小孩:“小楠呢?”
“釣魚去了。”路炎晨走去墻角,半蹲下,找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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