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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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非慈父,待兒子一直就很嚴厲,愿哥兒也不是個多么嬌氣的孩子,甚至很少哭。
生病喝藥從來沒哭過,平日里課業(yè)做的也還不錯,不驕不躁,性格冷淡。
像今天這樣趴在他懷里哭,還是頭一回。
鐘硯知道孩子這是想她了,他又何嘗不想呢?
想到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每每夢見她被驚醒后便也再沒法入睡,只能獨坐在燈前等天光,像是在折磨自己。
自以為無情,卻早已淪陷。
他的咳嗽一直都沒好,看著嚴重,卻也不會死。
鐘硯走到窗前,天色漸亮,院子里這棵玉蘭樹是從侯府里移過來的,春天早已過去,樹枝光禿,毫無春色。
鐘硯忽然想顏家的那位小姐,想起她那雙好像會說話的水靈靈的眼睛,顧盼初初見他時,眼神就像她那樣。
天真不世故,懵懂卻又不傻。
眼睛珠子比水過的還要干凈,漂漂亮亮的,任誰看了都要陷進去。
顧盼偶爾膽小怯懦,偶爾又會伸出自己的爪子,撓你一下,敬告你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姑娘。
她不會裝,也不怎么圓滑,總是說錯話得罪人。
鐘硯覺得這位顏姑娘,心里頭未必多么想嫁給趙隨,眼神騙不了人。
她的兩只眼睛里仿佛就寫著“我不想嫁人”“誰愛嫁誰嫁去”兩句話。
就像顧盼,起初雖然跟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他,卻也是不愛他的。
云層撥開,天光大亮。
鐘硯就這么在窗邊站了一個晚上,手指冰涼,眼睛里爬滿了血絲,他的手抵著唇,咳嗽了兩聲,手指上染著血跡,他習以為常。
鐘硯換上朝服,忽然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時至今日,他都還沒給顧盼立牌位。
只要他還活著一天,顧盼的牌位就別想立起來。
顧盼一回家就被顏父提著耳朵,好生說了一頓。
“你現(xiàn)在都是快定親的大姑娘了,怎么還能去逛窯子呢?!”顏父恨鐵不成鋼的說。
若是之前沒找到可以成婚的夫婿,女兒若是去逛窯子,那就去好了。
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沒看見。
提起這個,顧盼心里也有氣,揉揉自己的耳朵,她問:“爹,您不是要退了這門婚事嗎?怎么您又答應了?趙隨難不成給您喝迷藥了?”
顏父道:“趙隨身體挺好的,沒你說的那個毛病。”
顧盼問:“所以您又答應了?”
顏父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答應了啊,先讓他上門提個親再說嘛。”
往常都是提親訂婚后,一準出事。
趙隨若是命硬,扛過去了,這就更加說明他們兩人是天作之合。
顏父看女兒好像不是很高興,好聲好氣和她說:“定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若是什么意外都沒出,便是你的真命天子。”
“若是他也出了幺蛾子,爹估摸著他自己也會來退婚。”
顧盼唉了聲,她爹這是心意已決,鐵了心想將她嫁出去。
過了很久,她點點頭,“行吧,先這樣吧。”
目前來看,顏姑娘還真的挺倒霉,要不然也不會她出一次門,就碰見一次鐘硯,再來幾次她還真的沒法保證自己就能表現(xiàn)的滴水不漏,萬無一失。
顏父見女兒點頭答應,自然樂呵,立馬吩咐管家準備香火祭品去祠堂祭拜祖宗,跪在蒲團前念念叨叨:“老祖宗保佑,這回可千萬別出事了。”
沒過兩天,趙隨真的上門提親了。
顧盼躲在屏風后默默看著他,他帶來的聘禮不少,看得出誠意。
顏父大手一揮,將十幾箱子的聘禮通通收了起來,隨即便笑呵呵的開始和他商量起婚期。
猶猶豫豫一直定不下來。
最后還是媒婆拿了本老黃歷來,從上面挑了個黃道吉日。
婚期就這么定了下來,恰巧在四個月后的立秋。
顏父本來還想將時辰再往前提一提,他怕夜長夢多,可趙隨似乎不太著急,于是顏父也就不好表現(xiàn)的太熱絡。
等到趙隨走了之后,顧盼才慢吞吞從屏風后走出來,她認真的問:“爹,我覺得你在害他。”
“???”
“我可是京城里出名的掃把星倒霉鬼。”
“呸!凈在這里胡說八道。”
“好的吧,反正倒霉的又不是我。”
就看趙隨命好還是命不好了。
即便這四個月里趙隨真的什么狀況都沒有,顧盼也不可能嫁給他,實在不濟,到時候拿點錢逃婚就是了。
街坊鄰居聽聞這樁婚事,先是紛紛前來道喜祝賀,又在心里默默給這位新科探花郎捏了把汗,不由得同情他,好生有前途的俊俏小伙,怎么就攤上顏家的姑娘呢?
顏父樂呵呵的收下眾人的道喜,大手一揮,十分闊氣的說:“到時候一定請你們都來喝酒吃肉。”
“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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