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聽雨沉雪(二)-《窈窕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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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白天,紅白燈籠不曾點燈,掛在空中,風一吹,形影孤吊的隨風擺動,十分陰寒。
此處地形復雜,巷子眾多,就算是住在里面的姑娘,若沒有人領著,一不小心穿進了另一條巷子,恐怕也要在里面走個一兩個時辰。說不定,也出不來。
楚之渙只身一人前往百花深處,他選了一條平平無奇的巷子進去,摘下屋檐上的燈籠,越往里面走,屋檐覆蓋愈發密集,光亮也越少。
極少的一部分人才知道,百花深處分為上下兩層。
上層供江湖中人,達官貴人尋歡作樂。而下一層,則是姑娘們不接客時,休息的地方。
下層地勢較低,從百花深處的一條巷子穿進去,拐了無數個彎之后,面前終于出現一扇古樸的木門。
推開門,一道長長的青石臺階,由上至下,出現在楚之渙的眼前。
他輕車熟路的沿著臺階拾級而下,儼然是熟悉這里的地形。
臺階并不是直直到底,中間還轉了幾個彎,楚之渙行色匆匆,終于走完最后一條。
最底下,孤零零的放著一把撐開的竹傘。
楚之渙急著趕路,沒有多看一眼這把竹傘。
誰知,只是錯開了這一眼,他的臉上,便接到了一滴雨。
楚之渙連忙轉身,將地上的竹傘匆匆拾起,繼續向前趕路。
最終,到了最后的地方。
一棵需要四名成年男子合抱才能抱起的大樹邊上,一個女人,手持毛筆,正在描眉。
這棵樹枝葉婆娑,虬枝盤旋。樹邊則是一處大殿。
大殿之中被挖了一個池子,一面死氣沉沉的池水之上,唯有一條僅僅能容乃兩人過的竹橋連接。竹橋的末尾,是一張奢華的長塌。
長塌之上,正是畫眉的女人。
不過,她畫眉,并不是為自己而畫,而是為她手中的紙人而畫。
楚之渙眉頭皺起,問道:“怎么是你,他人呢?”
榻上描眉之人,一手掐著紙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換了一直毛筆,專心致志,無比用心的開始替紙人點絳。
一滴濃郁的幾乎化不開的紅墨,落在紙人的眉心。
點絳的女人手頓了段,突然,扔了筆,扔了紙人。那紙人的臉儼然是她廢了大工夫精心繪制的,此刻說扔就扔,并且還嫌扔的不夠遠,落在腳邊的時候,還被她踢了一腳。
女人躺在榻上,翻了一個身,說道:“無趣,實在無趣。”
她半個身子在榻上,一手一腳卻掛在塌下,十分隨性。
楚之渙道:“白瑾。他人呢?”
榻上之人,正是離離。
離離瞥了他一眼,冷淡無比:“好笑,他去哪里我如何知道?”
楚之渙開口:“你不知道?”
離離道:“我為何要知道?”
楚之渙道:“那你為何坐在他的榻上?”
離離道:“難道他坐得,我就坐不得嗎?你怕他啊?”
楚之渙微微一笑:“你與我自然不同。有些東西,你做的,能有一條命在,我去做……”
他話不說完,但是后面半句話,不言而喻。
“無事不登三寶殿。”離離撐著下巴,瞥了一眼楚之渙,“你這次來又是做什么?”
她手指輕輕一動,方才被她踢進水中的紙人,搖搖晃晃的又浮出水面,隨著她手上控制的銀線,一步一步爬上岸來。
銀線極細,若不是仔細去看,很難看清紙人身上還有線條。也正因為如此,那個自然看上去仿佛自己活了似的。落水之后,面上的妝容花花綠綠扭曲成了一團詭異的顏色,五官如融化一半掛在臉上,爬上來時,令人毛骨悚然。
只不過,離離的操控技法似乎不是很熟練,紙人搖搖晃晃走了兩步之后,便轟然倒地。
她嗤了一聲。
楚之渙對這邪魔外道似的手法避之不及,連忙挑重點的說:“他的事情都辦好了嗎?”
離離切斷了線,說道:“大宴封禪還沒有開始,你急什么?”
楚之渙道:“他的那個法子真的有效果嗎?能幫我控制住所有人?他這一段時間,神出鬼沒,我找不到他在哪里,你找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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