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21-《三線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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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杭盤腿坐在床上寫明信片,那本格斗書,正好拿來當墊紙板。
明信片是在樓底下的紀念品商店挑的,一堆山西名勝古跡的圖片里,宗杭唯獨挑了這張:山西洪洞大槐樹。
邊上還有題詞曰:樹身即使高千丈,落葉歸根也有期。
太符合自己的現(xiàn)實處境和對未來的期許了。
電話亭里那通電話,撥是撥出去了,但他從頭至尾沒敢吱聲。
童虹接的電話,“喂”了兩聲之后,宗必勝在邊上問:“誰啊,是不是打錯了?”
童虹說:“不知道呢,沒掛,也沒吭氣。”
頓了兩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童虹忽然大叫:“杭杭?是不是杭杭?”
宗杭跟被蝎子蟄了一口似的,眼眶一熱,忙不迭把聽筒掛了回去。
光聽到童虹的聲音他就受不了了,待會可不得雙雙哭成一團啊,在易颯面前哭,太那個了,再說了,電話好打,解釋不易,宗必勝那性子,一定會勒令他“馬上回家”,說不定還要飛過來接,又會追問這兩個月去哪兒了、誰該對這事負責(zé)任……
都還沒編好呢,更何況他現(xiàn)在根本回不去,也沒那么……想回去。
……
易颯洗完澡,從洗手間里出來,一瞥眼看到他埋頭苦寫,忍不住出言擠兌:“讓打電話不打,非在這作妖。”
宗杭說:“我還沒準備好呢。”
“給家里打個電話,兩分鐘的事兒,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轎,還要準備!”
兩分鐘?你試試看兩分鐘能不能搞定!光童虹哭起來,半小時都不一定收得住。
宗杭不服氣地抬頭,想駁兩句,忽然愣了一下。
易颯新浴過后,一身清爽,上身穿了件白色大領(lǐng)的無袖t,下身是條玫瑰粉的短褲,更關(guān)鍵的是,她居然扎頭發(fā)了。
她頭發(fā)不算長,所以總披拂著,很少扎,陡打一扎,尤其顯小,再加上扎出的小辮子不到一指長,在腦袋后頭不羈地翹著——她今兒干了件大事,整個人很放松也很得瑟,小辮子也跟她的人一樣得瑟。
跟從前的感覺都不一樣,像個很臭屁的小姑娘。
宗杭有點理解,為什么易蕭喜歡揪易颯耳朵了。
易颯過來,在他床邊坐下:“寫了什么,我看看。”
宗杭把明信片遞給她。
這寫的什么啊……
——雞蛋花開花了嗎?開花了炒蛋吃。
——眼鏡不要放桌子右邊,會摔。
——棕瓶子里的藥少吃。
落款不寫宗杭,畫了個傻乎乎的小孩頭。
宗杭給她解釋。
家里別墅的院子里,有棵塔樹,又叫雞蛋花,開花的時候一片白,但靠花芯的位置又是嫩黃色,配在一起,跟蛋黃蛋白一樣的,小時候,每到塔樹開花,他就拖著小板凳,端一碗糖炒雞蛋在樹底下吃得美滋滋的。
宗必勝看電腦的時候嫌字小,習(xí)慣戴眼鏡,但摘了之后老忘記放回眼鏡盒,總放右手邊,胳膊一動就會帶到,都摔了好幾副了。
童虹睡眠不好,棕瓶子里是安眠藥,小時候,宗杭老見宗必勝提醒她“少吃”,長大了,“少吃”也成了他的口頭禪。
那個小孩頭,是他幼兒園第一次上繪畫課時畫的,童虹一見就驚呼“我們杭杭太有繪畫天賦了”,后來天妒英才,他的繪畫天賦被狗吃了。
都是細節(jié),別人仿不來,比直白地寫什么“我很好”、“不用擔(dān)心”更有說服力。
確實挺周到用心的,但易颯還是覺得,就是兩分鐘一個電話的事兒——不過隨便他了,反正想打電話隨時。
她坐回自己床上:“今天解氣嗎?”
出乎意料的,宗杭居然搖頭:“不解氣,不喜歡打這種不還手的人,跟欺負弱小似的。”
毛病還挺多,易颯說:“丁長盛發(fā)話了,他想還手也得忍著。要治丁磧,當著丁長盛的面最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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