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三線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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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問了句:“小少爺,你拜什么啊?”
拜佛。
求易颯千萬別記得他。
萬一記得,那就求以后再也別見面了,他嫌丟人。
***
不需要麻煩佛祖,易颯確實不記得他。
她不大拿正眼瞧無關緊要的人。
第一次,沒照上面宗杭就被拖出去打了,全程鬼哭狼嚎,完事的時候,她無意間瞥到:那人鼻青臉腫,兩行鼻血滑過掀了皮的嘴唇,一路滑到下巴上。
第二次,她注意力在通話上,沒空分心,隱約記得肇事者含胸縮肩,畏畏縮縮。
這種雞零狗碎的事、還有人,沒精力去記。
她一路走到碼頭出口,那里,她的小游船租客正推著摩托車等她。
摩托車擦過了,干凈锃亮,該上的機油都上了,該緊的螺絲也都緊了。
這是應該的,這趟來收租,他說老婆又生了個孩子,家里開銷大,只交了一半錢,另一半,她劈頭蓋臉吼了他一頓之后,同意他用魚干抵。
那一大包魚干,用紅色的劣質塑料袋包了,捆在她摩托車后尾箱綁著的大包小包之上。
易颯把頭發往后抓拂,省得蓋眼睛,然后接過他遞來的頭盔戴上。
太陽快下山了,回去路遠,估計得開到夜里。
***
四個小時后,易颯的摩托車還在洞里薩大湖邊顛簸。
主要是路差,車子叮鈴咣鐺,像散了架,她在湖邊一處高地上停下,咬著手電,拿工具把重要的幾處部件緊了一下,然后斜坐到車座上,解開塑料袋,從一大片魚干邊緣處扯下一條,送到嘴里慢慢嚼。
眼前的洞里薩湖,真正是個浩浩湯湯的大湖,無邊無際,沒有人聲,泛黑色的魚鱗亮。
這湖經由一條窄窄的河道,連接入湄公河。
她們的行話里,對這樣的湖有特定的稱謂,不叫什么“內陸湖”、“淡水湖”。
叫“掛水湖”。
像人生病了要去吊鹽水,經由一根細細的輸液膠管,通過針頭,把鹽水注進人的血脈里。
湄公河是那個人,連接的河道是輸液膠管,洞里薩湖就是那瓶吊起的鹽水,而從前的俗語里,把“吊鹽水”叫“掛水”。
所以,這樣的湖就叫掛水湖。
她下午和丁長盛打電話,說自己和丁磧沒交情,這話不對。
其實見過一次,1996年。
那時她還小,不到四歲,但已經是個小人精,幼兒園老師說她心眼比蒼蠅腿還多,于是她捉了只蒼蠅,細細數腿,數完了覺得受到了侮辱:才六條!
她的認知里,多才是好,心眼當然也多多益善。
那一年,父親易九戈帶她和姐姐易蕭出遠門,她喜歡這種舉家出行的大陣仗,而且還離家那么遠:坐了一天的汽車、一天一夜的火車才到。
出站時,無數乘客大包小包你推我擠,她無端亢奮,仰頭看到高處的火車站牌。
西寧。
當時,火車站背后,還是赭灰色的山。
初學識字卡的她大叫:“西丁!我們到西丁了!”
易九戈慈愛地摸摸她凍得通紅的小臉,易蕭看了她一眼,說:“智障。”
有輛綠色的吉普車來接,把他們接到住處。
住的地方叫“江河招待所”,規模挺大,據說是小學校改的,有三層樓高,每層盡頭處都有公共廁所。
住下之后她才發現,父親和那些已經入住的、以及即將入住的客人們,都是認識的。
她猜可能是請客吃飯,要連吃很多天的那種,她喜歡這種場合,因為犯了錯不會挨打,只要虛張聲勢地嚎一聲,那些可親的叔叔阿姨們就會護住她,說:“算了算了,小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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