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迎面,猝不及防的,她跌進前方男子的目光里。 未見一些時日,這個男人眉目如依舊畫,依舊如鋒利的刃,一身銀色盔甲,又添了幾分蕭殺寒意。 他眸中雖蘊了絲笑,流光蘊漾處卻邪肆寒冽,目光淡淡瞥過,廳上所有聲音頓時消失無蹤。 琳瑯掃了廳子一眼,數個時辰之前還滿屋滿院的賓客士兵已被驅離,只押下數名重臣。 只是,龍無霜他不到皇宮去卻到這里來?他此刻應在碧落鑾殿上,摘下碧落王的頂戴,奪去他的傳國玉璽,而非在皇帝胞弟的王府里。 這男人果是氣勢。只隨隨一眼,那跪地求饒的碧落官宦、奴仆已震如抖篩,不敢再作聲。她的夫君信王付檢由被數名西涼士兵緊緊按跪在地,歉疚地凝了她一眼,又冷冷看向龍無霜。 琳瑯握緊手心,龍無霜背后,噢,西涼的故人都來了。來探看她這個身份古怪又尷尬的人? 她似乎是西涼的公主,卻從來不是公主。 若非當年娘娘猝然記起,烏孫進貢上來的一雙羊脂白玉瓶上,描有一個模樣酷似洱蒼的貴族女子,猜測洱蒼與烏孫舊王室必脫不了干系,問慶嘉帝要下洱蒼,以慶嘉帝的性情,定殺了洱蒼斬草除根。 不經意得知這些秘密,已是后來,娘娘已隨龍非離離開,洱蒼難產,她的身世成謎,似乎還牽涉到烏孫的一個大秘密。 龍非離攻下烏孫,剿殺王室貴胄,她若是王室的人,又怎該去愛那人的兒子?甚至,成為他的棋。他進可攻,退能守,她無路可逃。她能沒有恨嗎? 如果她早知道,她必不愛他! 龍無垢,夏雪,夏雨,楚晚......還有往日西涼宮中許多熟悉的人都來了,夏雪淡淡看著她,眸光復雜。 無論是夏雪還是夏雨,經歷過那許多事后,與他們已不復當日情誼,楚晚,請別用憐憫的眼光看我,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 曉童竟也來了?龍無霜,你親自帶兵攻打碧落,連你的女人也帶上? 曉童深蹙著眉,唇上竟似輕輕道著“琳瑯”二字。 琳瑯唇角一彎,終于迎上龍無霜的目光,淡淡問,“新娘的喜帕該由她的夫婿親手摘下,你不知道嗎,哥哥?” 哥哥!龍無霜瞇眸一笑,突然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頜。 琳瑯吃痛,咬緊牙,只是冷冷回看他。 “都說碧落信王君子謙謙,博聞識記,龍無霜自小與你長在一處,教習太傅也只道,太子性劣,無治,龍無霜鄙野你不是不知,怎奢求我懂這些理兒?”龍無霜輕聲而笑,眸中快速掠過一抹殘冷,“你的喜帕,朕揭了便是揭了,因為,若是你夫婿死了呢?誰還能替你褪下這帕子?” 眼前寒芒促閃,琳瑯一驚,卻見龍無霜揮劍向信王刺去,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前,她已閃身擋在付由檢面前,雙手執上龍無霜的三尺青鋒。 鮮紅的水液從沿劍身而下。 “琳瑯,別管我,跟你哥哥回去!你是他妹妹,他絕不會殺你!”付檢由的聲音焦灼傳來。 妹妹?琳瑯苦笑。一握,更用盡全力,凝向龍無霜,反唇而譏,“哥哥,我的武功是你教的,可還行?” 龍無霜眸中光芒迸盛,緊鎖了眉,緊緊盯著她,一雙墨玉利眸已全是怒火,“年琳瑯,撤手!” 龍無霜很生氣,她知道。十多年的相濡以沫,她怎聽不出關于他的情緒?眼內的水霧,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一只猛地大手握上她的臂,將她扯入懷中,她聽到有什么落地的聲音,琳瑯笑了笑,這一劍,他到底沒有刺下來,可是他們之間......卻再也回不去了。 六年,還是七年了?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書室里偷偷寫下的那張紙箋。 那時,那人和慶嘉帝的氣氛也如今日一般劍拔弩張。書室里,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他與她本同坐一張書桌,桌下,他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她也用盡力氣回握,左手歪歪曲曲寫下那詞句。詞兒很簡單,是多年以前娘娘曾經說過的,她一直記住。 那天是慶嘉帝的生辰,竟并未設宴,傍晚時分,她隨娘娘到小廚房做了些家常飯菜,然后,慶嘉皇帝,娘娘,龍無霜還有她一起用膳。 膳后,十爺等人過了來,也帶夏雪曉童他們過了來。 大伙送上賀禮,與慶嘉帝、娘娘請安的時候,娘娘卻是半醺,沒怎么吱聲,她吃了些酒,兩頰酡紅,有些醉了,慶嘉帝遂帶了她到殿外散步。 龍無霜握住她的手,她看慶嘉帝攜娘娘越走越遠。 在她的記憶中,那二人的年華竟似從未老去。娘娘側頭對男子說了句話,慶嘉帝一怔,隨即唇上弧光薄薄。年歲有些久了,當時的人不知道還有誰會記得當日情景,她卻嚴嚴實實地記住了那句話。 彼時,夕光下,娘娘的聲音低低傳來,散在風中: 縱使風波險惡,年華拘限,妾亦陪君醉笑三千場,離殤永不訴。 (全本完結)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