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4章 龍孫-《畫堂春深(校對版+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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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悠容早都聽的耳朵起繭子了,抬頭忽見去路上堵著兩個婦人,穿的還頗為華貴,只是瞧著面生,正在思索這是那家的夫人,便見那個年老的,穿著件丁香色蜀錦面褙子的婦人兩腿一屈,就跪到了地上。
李太妃正說的樂呵著呢,遠遠瞧見有個婦人跪了,止步在她面前,轉而去看李悠容:“悠容,這是那家的夫人?”
跪著的恰是季明德的生母朱氏。她重重叩了三個響頭,抬起頭道:“娘娘,是罪奴云兒,云兒無顏,出逃二十年,來向您請罪了!”
老太妃往后退了兩步,一雙昏濁老眼細細打量,到底身邊用過的人太多,認不出面前這老婦是誰,正準備喊人來趕,便見朱氏膝行兩步爬到了她腳邊,手指上自己的唇,道:“娘娘,我是給你守佛堂的云兒啊,您不認得奴婢,總該認得奴婢這張嘴。”
朱氏的唇剛剛新縫合過,一條仿佛蜈蚣般的新疤占據整個人中。老太妃看了半天,對上朱氏一雙眼睛,愈老而亮,明亮猶如寶石,她忽而憶及二十年前自己還在宮里時,佛堂里侍奉的個丫頭來。
那丫頭生來是個豁唇,大約父母嫌她難養,遂小襁褓一抱,扔在了草堂寺的門前。
她那日恰和高宗皇帝一起來這草堂寺上香,遂將那小丫頭撿了回去,自幼兒養到大,因唇豁見不得人,一直在佛堂里替她燒香理佛的。
當時高宗皇帝還曾說過,斗米養恩,升米養仇,善心不能亂發。
果不其然,小丫頭長大之后,竟然趁一已之便,勾上她唯一的兒子,弄大肚子,叫她給逼著跳進了皇宮里的東海池。
跳池必定要淹死,可過后卻未鳧出尸體來。多少年,這是老太妃心頭一重病。
老太妃使勁抓著李悠容的手,聲嘶力竭吼道:“你給我走,快走,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朱氏跪在地上,哭的上聲不接下氣:“娘娘,云兒當年本是赴死的,可天憐奴婢,要奴婢為您生下龍孫,請您好歹聽奴婢說一句。您要責要罵,奴婢皆會受著,可您的孫子……”
老太妃何等精明的人,冷靜下來,想起她跳水的時候已經有五月胎身了,墮胎藥沒有打下來,怕是已經生了出來。兔唇的女人,天生殘缺,萬一生出個同樣殘缺的兒女來,于李代瑁來說,更是莫大的羞恥。
她柱著龍杖,回頭對李悠容說:“悠容,去廚房吩咐一聲,就說我老了,克化不動硬食,那鮮筍要用油燜軟了才行?!?
李悠容一聽孫子的話兒,心早暗疑到了老爹的風流情債上,笑著應了一聲,似是走了,轉身卻從另一條小道繞了回來,躲在竹林子里偷聽。
老太妃自柱著龍杖往前走了幾步,見有個石幾,正要坐,胡蘭茵連忙解了自己外套的褙子鋪在上頭,親自扶老太妃坐了。
朱氏跪在那濕浸浸的青石板上,正要說話,便見老太妃龍杖一搗,喝道:“悠容,快去!”
待李悠容真的走了。她才問:“孩子可也跟你一樣……”
朱氏淚往外崩著,連連搖頭,伸了兩根手指道:“奴婢身賤,兩個孩子分毫也沒有遺著奴婢的相貌,倒是與王爺生的一模一樣俊,奴婢罪該萬死,去年折了一個在秦州,如今只剩一個了?!?
于老人來說,兒孫便是天下間最珍貴的物什。老太妃一聽兩個,喜的已是咧唇一笑,再聽折了一個,臉立刻拉了下來,問道:“活著的那一個呢,今兒可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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