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京城,八百里外。 深谷幽深,寒鴉驚起,落在枝頭上,猩紅的眼眸在一望無際的亂葬崗內尋找著今日裹腹的肉食。 一座座孤墳橫七豎八,許多墓碑都已經破碎倒下,暴露出深埋地下的骸骨。 此地名喚白骨崗,乃是一片荒塚,附近山民村孤死后無處安葬,便會棄尸于此。 另外,許多過路枉死的游民客商,無人收尸也會被丟棄于此,久而久之,這里便成了一片荒塚。 有道是,十里白骨崗,孤魂喚無常。 “哥……哥哥,我害怕……” 就在此時,荒塚深處,一陣怯懦微弱的聲音悠悠傳來,引得附近枯枝上的寒鴉矚目。 “小奴奴不怕,有哥哥在。”另一道稍顯成熟的聲音響起,盡量安撫著。 一座新墳前,一名少年弓著身子,手握著一塊尖石,正在賣力地刨墳,旁邊則是跟著一名小女孩,此刻正拉著前者的衣角,緊張地望著四周。 “哥,我們快點走吧。”柳奴兒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她才九歲,陰森的亂葬崗讓她嚇破了膽,尤其是不遠處,白骨嶙峋,游蛇竄走。 小丫頭早已面色慘白。 柳南星停下了手里的活,將柳奴兒攔在懷中,拍了拍小丫頭的后背,溫柔地安撫著。 “小奴奴不怕,如果能夠挖出東西,晚上哥哥就能帶你吃白米飯了。” 說著話,柳南星擁抱地更用力了,疲憊且饑黃的臉上滿是愧疚。 兄妹兩父母早亡,從小到大,柳奴兒便是跟著哥哥相依為命。 原本,兩人還有一間父母留下的破草廬,片瓦遮頭,日子雖然困苦,可倒也過得去。 兩個月前,一道雷電劈中草廬,大火熊熊,將他們最后的棲身之所都燒成了一把灰。 從那時起,柳奴兒便跟著柳南星顛沛流離,每日跟著乞討為生。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柳南星也不會帶著妹妹來這白骨崗,掘人墓塚。 窮**計,富長良心,餓了四天三夜,誰還顧得上道德仁義? 他可以餓死,但是妹妹不行。 柳奴奴蜷縮在一團,依偎在柳南星懷里,像只小貓,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打滿了補丁,一雙小腳踩著寬大的棉鞋,漏著洞,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撿來的。 “奴奴,是哥哥沒用!”柳南星雙拳緊緊握起。 這世道便是如此,有人富,有人窮,絕望處,只能恨天不公,罵己無能。 “哥哥不要丟下奴奴。”柳奴奴抱得更緊了。 她何嘗不知柳南星的艱難?有時候,她很怕柳南星再也承受不住,將她當做累贅丟棄,就像父母撒手人寰的時候。 從此天地茫茫,便只有她孤身一人。 “不會的,我們今晚吃白米飯。” 柳南星揉了揉柳奴兒的小腦袋,轉身握起磨尖的石頭,繼續掘墓。 腥臭的氣味彌漫在白骨崗上,不時有寒鴉落下,對著那腐爛的骸骨大快朵頤。 柳奴兒強忍著恐懼,眼中晶瑩閃爍,卻不在出聲。 柳南星也是暗中祈禱,希望這座新墓里陪葬著什么值錢的東西,好歹可以換一碗熱騰騰的黃粱米,若是香糯的白米飯那是最好。 “桀桀桀……紅塵如煉獄,生而受苦,不如解脫!” 就在此時,一陣怪笑聲在白骨崗上乍起。 陰風陣陣,呼嘯而至,驚得寒鴉飛起,落下凌亂黑羽。 “誰?” 柳南星面色驟變,一抬手趕忙將柳奴兒護在身后。 嗡…… 一根根白骨從亂葬崗的廢墟中飛出,堆壘一處,燃起綠油油的火焰,繚繞的黑煙中,一位書生緩緩走出,面色慘白如紙,手中握著一把折扇,卻是白骨鍛造。 “白骨書生!?”柳南星面色驟變。 關于白骨崗的傳說有不少,其中流傳最廣的便是白骨書生。 據說,白骨崗十里尸骸,日久年深,怨祟聚集,尸骸堆積竟然養出了一處**。 后來,一位書生赴京趕考,結果被賊人截殺,或許是書生意氣沖撞了那些賊人,又或者是書生窮酸,身無分文。 他的死狀極慘,被斬去雙臂,又砍去雙腿,殘軀丟在亂葬崗中自生自滅。 據說,那一晚,哀嚎聲從白骨崗傳出,如同來自煉獄。 誰也沒有想到,垂死的書生爬進了那座**,帶著刻骨的怨恨,靠著吞食周圍的腐尸竟然活了下來。 他怨念極大,沾染邪祟,在**的催化下終于化妖,名為白骨書生。 曾經有客商連夜趕路,途徑白骨崗,遠遠望見一位書生坐在尸骸堆積而成的小山上,旁邊點著兩盞白晃晃的燈籠,座下一群小鬼嬉戲。 身前大大鍋里汩汩沸騰,不時有斷臂殘肢甚至是頭顱漂浮起來。 久而久之,白骨書生的兇名漸漸傳開,曾近也有道士露宿白骨崗,想要見識一番那妖物的厲害,可是從此以后便再也沒有人見過那道士。 后來,白骨崗便成了忌諱,一旦日頭西落,便無人膽敢靠近。 柳南星特意挑了白天進來,沒想到竟然還是遇上了這妖物。 “妖鬼不可見白光,怎么會……”柳南星面色慘然,內心狂吼。 人的背運一旦上來,白天都能見妖鬼。 “妖氣沖天,自可百無禁忌。” 白骨書生似乎看穿了柳南星的念頭,嘴角揚起,露出譏誚之色,冰冷的目光在兄妹兩的身上來過掃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