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因為這對于他來說,毫不重要。 他留在這個世上的時間已經(jīng)廖廖無幾了,他閉上了眼,腦子里想的卻是自己與親人們在一起的那些溫馨的時光。 可惜了,這一輩子一直在為功名之事而奔波忙碌,此時努力地想回憶起與親人們在一起的快樂場面,竟然是為數(shù)廖廖。 鼓號之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伴隨著鼓號之聲的,還有士兵們氣沖云宵的吶喊之聲。 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 讓高臺微微震顫的整齊的步卒的腳步聲漸漸的遠(yuǎn)去。 程圭睜開眼睛,有些奇怪地看向仍然站在高臺之上的蕭定。 難道不應(yīng)當(dāng)先砍了他們的頭顱,讓他們的頸中鮮血沖上那面白底黑字的大旗以壯大軍行色嗎? 可是蕭定站在那里,目送著一隊隊的士卒們逐漸遠(yuǎn)去。 他們二人的頭顱卻還在腦袋之上好好的。 蕭定回過頭來,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學(xué)士,你回去吧!回去告訴朝廷,把我父母遺體還給我,把我的弟弟,妹妹送還給我,也算是彼此還留一些顏面,還有一些情面。以后他南我北,彼此再不相干?!? “你放我回去?”崔昂驚喜交加。 “自然,學(xué)士也算是我的故人,崔謹(jǐn)更是我從小玩到大的伙伴,看在過往情面之上,這一次便作罷,下一次再落到我的手里,可就鋼刀無情了!”蕭定揮揮手,像是在趕走一頭蒼蠅。 “多謝長卿,多謝長卿,回到汴梁,我一定會為你說話的?!边B聲道謝之中,崔昂被軍士拖了下去。 程圭看著蕭定,忽然一笑道:“你連他都放了,我這個陪客難道不放嗎?” “他能走,你不能走??!”蕭定道?!俺痰聺撛陉兾髀飞贤刂?,頗讓人膺服,安撫使蘭四新做不到的事情,程德潛卻很有可能做到。我馬上要與朝廷兵馬在陜西路上交鋒,怎么可能有放你回去,這豈不是讓張超如虎添翼?還摁著程府尊做什么?他還跑得脫不成?他還能咬我一口不成?” 程圭只是一個文人,而蕭定卻是天下知名的虎將,兩個士卒對視一眼,訕訕一笑,退了開去。 程圭嘆了一口氣:“這是張元那廝的主意吧?可真是歹毒啊!” “何來歹毒一說?” “人啊人!”程圭道:“當(dāng)年你初入陜西的時候,還是一個熱血澎湃的將領(lǐng),可現(xiàn)在,正在慢慢地變成一個梟雄了。崔昂這一回去,大宋朝堂之上,可就是惡斗不休了。僥幸撿了條命回去的崔昂,豈有不與夏誡他們拼命的道理?” 崔昂是被夏誡等人刻意放棄了的,在明知蕭禹已死的情況之下,他們卻沒有通知崔昂回轉(zhuǎn),而是仍然利用崔昂來拖延西軍的步伐,迷惑西軍,已為張超在陜西路上調(diào)兵遣將爭取時間。這是刻意讓崔昂送命的計劃。 本來就心胸狹隘的崔昂豈能咽得下這一口氣,回去之后,必然與夏誡等一干人成為死仇。 在朝廷中樞之中,有了這樣的一根攪屎根,只怕汴梁就此多事。 這對于西軍來說,自然是好處多多。 的確比一刀子殺了崔昂要爽快得多。 殺了他,跟殺一條狗的區(qū)別很大嗎? “你準(zhǔn)備怎么處置我?”程圭淡淡地問道:“仍然關(guān)起來?” “雷德進(jìn)已經(jīng)打到了蔥嶺之下。”蕭定道:“我一直的愿望,便是想恢復(fù)漢唐故土。不過雷德進(jìn)是武將,打仗不錯,治理地方可就不行了,那些地方,治理起來的難度更大。你可愿意去那里為我等漢人謀一謀未來?這豈不是比呆在這里看我們自相殘殺要有意義的多?你可知道,那里有許多的漢人后裔,也還有許多純粹的漢人呢,幾百年來,他們堅持不與本地人通婚?!? “既知是自相殘殺,為何還要去做?”看著眼前的蕭定要自己去為遠(yuǎn)在天邊的漢人未來謀一謀,程圭心中百感交集。 “德潛是想讓我把脖子洗干凈了讓朝廷來砍嗎?”蕭定冷笑:“不將朝廷擊敗,我哪有精力去恢復(fù)漢唐故土,不保住自己的勢力、地盤,我哪來的財力、人力去打垮那里的敵人?!? “你不是朝廷的對手的?!? 蕭定沉默半晌,道:“我知道,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打到汴梁去。橫山,便是我劃給朝廷的界線。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要先仗贏眼前的這一仗才有可能。你去不去?” “我去!”程圭無可奈何地道:“雖然遠(yuǎn),總是能做事情,難不成一直被你關(guān)在這里嗎?指不定那天你不在家,便有人闖上門來一刀砍了我呢?能活著,總比死了的好。” “那你也去吧,雷德進(jìn)鄭吉華兩人的使者,馬上就要出發(fā)了,你便隨著他們一起走吧?!笔挾ǖ馈!拔乙惨吡?!” 程圭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向臺階,下到了一半,卻又突然回過頭來,道:“長卿,小心遼人?!?br>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