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書接上回。 代姑姑正說到她當日尋夫兒歸來,巧得鷝鴋。于是,便渾渾噩噩抱那孩子去洪武門敲了登聞鼓。 此時,妙錦問道:“登聞鼓是何物?” 代姑姑回說:“那本是一面一人高的震天法鼓,乃是皇上下令專為百姓直接面君鳴冤所設。” “看來,這皇上還是圣明的。”妙錦道,轉頭又問,“娘,您說呢?” 蕭氏一雙苦目,似笑非笑,未作言語。 這時,又聽鷝鴋冷嘲熱諷:“是圣明,但也免不了會犯糊涂。” “鷝鴋,莫要胡說。”代姑姑道。 鷝鴋滿臉不服氣,打趣說:“不是我胡說。他老人家若是沒犯糊涂,妙錦她爹和咱又豈會落個這般田地?” 蕭氏苦笑:“常言道‘人無完人’。皇上身為一國之主,日理萬機,偶有何事思慮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夫人若這般自圓,鷝鴋倒也無話兒。只是當年皇上所下決斷實在令人可氣。姑姑當時抱著我面見了他老人家,并將滿腹的冤屈一并倒與他聽。”話到此處,鷝鴋竟效仿起老人腔調來,“可誰知,他老人家卻冷著臉子說‘胡黨家奴,本該同誅。姑念你等悲苦婦孺,故不追究。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著你二人到那司苑局為奴為婢去罷……’您說是否可氣?” 蕭氏沉吟半晌,撫慰說:“依我看,鷝鴋許是錯解了他老人家用心。” 鷝鴋急問:“這話兒怎么講?” 蕭氏解說:“當日,若不是皇上這般處置,你與代姑姑這無依無傍的,又當如何存活?” 鷝鴋被這一問,一時沒了言語。倒是代姑姑釋然一笑說:“夫人說的是,我等若是早有您這般覺悟,也就不會苦悶這些年了。” 蕭氏拍拍她的手,欣然說:“起初為了皇上對我夫君的處置,妹妹也甚覺苦悶氣惱。但細細想來,當初他老人家決斷,也不失有惜才庇護之心呢。否則,光是那朝臣上綱上線的教條,也足可使我夫死上幾回了。世道人心,都當以良知品評。你們說,可是這個理兒?” 鷝鴋聽后,則笑笑:“而今聽了夫人這般見識,我算是開了眼了,這心胸也覺豁然了許多呢。”說著笑望一眼代姑姑,隨即話風一轉,笑吟吟地說了下話,“因此說,姑姑和我今兒是認對了主兒了。” 這話著實令蕭氏犯了難,支吾半晌,竟不知如何言語。 這會子,但聽代姑姑道:“今日所救,還望夫人成全。” “這……如是我夫來日果真如您所說,妹妹定會盡力。” 代姑姑立馬起身,施禮:“有夫人這話兒,就夠了。”蕭氏忙拉她坐下,又聽她說,“其實我倒無妨,畢竟也是身埋半截子黃土的爛柯幫了。倒是鷝鴋這孩子,大好的年歲,總不能在這兒困頓一輩子呀……” 蕭氏點頭,深表同情。 鷝鴋激動得牽起妙錦的手,“打今兒起,俺們娘們兒可就跟定二位主子了?” 蕭氏笑應:“我等雖非江湖之人,但有今日這話,來日定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代姑姑聽聞,苦淚未干,又現喜淚,忙感激說:“夫人既是這么說,來日就算赴湯蹈火,俺們娘兒兩個也會再所不辭。”說罷,自與蕭氏搭手,相視一笑。 妙錦和鷝鴋見了,竟也歡喜得抱在一處。 這時,竟聽聞門外有人喚道:“景家內人……” 蕭氏聽聞,揚聲道:“可是慧聰師傅?” 那人答道:“正是。季譚法師命小僧給您和孩子送些丸藥和吃食。” 鷝鴋笑眉笑氣兒地答了話:“來了……” 隨后之事,必是歡喜,無需贅言。 但說這一夜,蕭氏有代姑姑和鷝鴋悉心照料,所犯舊疾很快有了好轉。次日天明,便能行動如常了。 而這一日,妙錦卻沒安分。 自打昨日聽說二皇孫欲去府學拜會家父,便打心里揣進個雀兒進去,一直惦記著趁機溜過去瞧瞧父親的殊榮和氣派。于是,便暗地里央求鷝鴋幫她在家里周旋,如愿后便借機跑了出去。 卻說她出了園門,便悄悄溜進了前日私藏包裹的林子。在那里經過一番喬裝打扮之后方又探出頭來。 此時再看,倒是別有一種韻味。那本是: 黛眉水目玉蘭顏,雪衣錦袂玉鉤銜。 恍若瓊花才幻身,風度翩翩美少年。 妙錦欲下鳳山,必打天界寺門口經過。只說她臨近此門時,甚是留心觀瞧。判定無人看見,便躡腳轉了身,欲行溜之大吉。 卻不料,就在此時,竟一頭與一人撞個滿懷。 “又想出去搗鬼?”那人分明壓著聲氣。 妙錦抬頭看時,竟見是慧聰,手里捧著一只青玉罐子。 “慧聰哥哥,你嚇死我了。”妙錦掻掻耳朵道,又回頭顧看了一眼,轉身將慧聰推向一旁,借那樹影隱了身影。因而,又笑嘻嘻地開口寒暄,“慧聰哥哥,你又去那滴水泉采水了?” 慧聰朝寺門看探了一眼,又低聲笑說:“少跟我打碴子。你是不是又想溜去府學?”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