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乾清宮,仙樓。 這一日朱元璋正獨坐案前,不知何故滿眼怒氣。 這時,慶童竊眉竊眼進了閣門。 “皇上……” “人可是到齊了?” 慶童未敢抬頭,卻窺向朱元璋的腿腳,回說:“都到了,已在下面候著了。” 朱元璋拍案起身,慶童溜溜迎上前去,欲行攙扶,卻聽他說:“不用,朕還沒老到那個地步。”言罷,氣乎乎跨出門去,直引得慶童盯梢似地跟在后頭。 隨后,二人相繼邁下樓階,在隱隱聽見大殿里有人言語之時,他刻意提整衣襟,強壓了心火,擺出一副難知的神色朝下邁去。 轉過殿后團龍屏風時,朱元璋故弄聲腔咳嗽一聲。 頓時,殿內之人紛紛肅立,示以恭迎。 在場之人有:太子朱標、太子妃呂嫦安、皇孫朱允炆、法師宗泐。 見朱元璋現身,眾人欲行施禮。 “免了。”朱元璋冷冷說道,自顧坐上龍椅。自上而下,巡視了一眼眾家眉目之后,他終于開了尊口,“朕本不想召你等來的,但有股心火已在朕這心里悶了有些時日了。” 眾人聽聞不知所以,皇氏三人紛紛納首;宗泐合掌敬候下言;慶童在側暗窺眾容。 見氛圍異常凝重,宗泐還是先行開口:“請圣上明示。” 朱元璋長嘆一聲,換作無奈腔氣,似如訴苦:“泐公啊,那文殊寶錦朕怕是無法物歸原主了。” 宗泐雖是早有心理準備,可聽他這樣一說,也不免心中一震。 朱允炆問:“皇爺爺,文殊寶錦可是那奉在祖庭之物?” 宗泐早知朱元璋用心,當日借錦情形至今歷歷在目,今喚他前來,又說出那席話來,恐是逢場作戲,找個由頭罷了。 朱元璋高瞻其態,對其心中所想早已揣測八九。但又恐高僧認定其早有貪寶之心,借故不還,遂忙周旋:“那經錦乃是佛家至寶,朕本想高奉太廟,沾幾日榮光,以求佛法引登普渡,卻不想……”言至于此,一通嘆息。 此時,朱標問:“父皇,莫不是那寶錦已不知所蹤?” 朱元璋厲目相向,斥責道:“還有臉說?若非你當日請那寶錦出太廟,何致于此?” 呂嫦安聽聞此說,當即跪地:“父皇!太子當日也是救母后心切,才出此無奈之舉啊!如說有何罪責,還望您都算在兒媳一人身上便是。” 朱元璋質問:“此事與你何干?” “當日兒媳也在場,若不是兒媳經管不周,定然不會出現這等閃失。”言罷,暗扯朱標袍角。 朱標會意,連忙跪地。 朱允炆見他父母二人這般情形,亦是跪地泣語:“皇爺爺!孫兒求您莫要罪罰我父王與母后,都是孫兒一人之過……” 朱元璋見他那副模樣,頓感一絲心疼,無奈問:“小東西,此事又與你有何干系?還不快起來?” “不。皇爺爺,您不知,那日正是孫兒奉引的佛寶前去救的我祖母,可孫兒剛過闕右門,便失足跌倒,以致寶錦落地。那會子偏又聽聞皇祖母薨逝,孫兒一時情急,只顧一心隨父王和母妃朝社稷壇奔去,卻忘記拾回此物……” 朱元璋眉頭一皺,頓時起身,半作責備:“你這孩子……” 朱標夫婦大驚,慶童忙去攙扶。 見此情形,宗泐斷定,那寶錦確已丟失,再作多言也是無益。況日前已然親眼領教過這帝王真容,眼前又見這一家男女老少泣怒相對,又置自個兒這旁人于何地?來日又當何論? 于是,他忙上前相勸:“圣上!莫要動怒。說來,都是貧僧過錯——若不是當日貧僧進言說那寶錦興許能救皇后性命,何置陛下兒孫今日之不義呀?敢問圣上,孝子賢孫,何罪之有啊?” “泐公明見,教朕慚愧呀……”朱元璋聽聞,緩緩步下陛階,又朝殿外高宣,“來呀,快給泐公賜座。”話音落時,兩張座椅已至面前,朱元璋親來相扶,可宗泐卻顧看朱標一家三口,不肯獨坐。 朱元璋頓明其意,借坡下驢:“都平身吧。” 三人得令,相繼平身。 朱元璋引宗泐落座,又吩咐奉茶。隨后喚朱允炆近前:“炆兒,過來。”朱允炆靠近前來,朱元璋一手扶其臂彎,一手為其拭淚,又是一番細問,“皇爺爺問你,可要如實回答。” 朱允炆點頭。朱元璋問:“你可還記得那時,都是哪些奴婢跟在你左右?” 他這一問,反倒使一旁的慶童一驚,一顆心頓時彈向了喉嚨,慌忙勾身欠腹,暗窺那孩子。 “回皇爺爺話,當時夜色昏暗,況孫兒一時慌亂,并未留意……” 聽他這一說,慶童終算是松了一口氣。 朱元璋一聲嘆息,回頭交待朱標夫婦:“你二人立刻給朕徹查,宮中奴婢,但凡當日在場者,務必逐一盤問。可是明白?” 二人忙回說:“父皇放心。” “必要時,自去喚錦衣衛來,給朕細細地搜!就算把這皇宮翻過來,也要尋回寶錦!” “兒臣領旨。” 宗泐忙道:“圣上,若因佛寶而傷人命,豈非佛祖之過呀?” “泐公放心。”朱元璋故作爽笑,明有所言,暗有所指,“太子比朕仁慈得多。”言畢,回頭對朱標夫婦冷言,“速速去查。” “是。”二人紛紛向朱元璋和宗泐施了別禮,宗泐一一還禮后,二人方轉身離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