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番外三(下)-《黃金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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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孫珞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任何有關(guān)“同性戀”的話題,甚至連蛛絲馬跡都不敢顯露——可能是因為被人一棒子從美夢里打醒的滋味太疼,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孫珞這些年來與高中同學(xué)聯(lián)系極少,早已忘記人生中還出現(xiàn)過邱明這個小角色,卻在今天猝不及防地聽到一句與當(dāng)年情形迥異的敘述。
傅廷信怎么可能是為了邱明才去參軍的?
【玖】
紅場晚宴當(dāng)夜,傅廷信從小花園里撿回了被蚊子叮了一身包的孫珞。兩人誰也沒有提起洗手間那場偶遇,傅廷信是沒放在心上,孫珞是心事太重。此后一切如常,風(fēng)平浪靜,只是漸漸地,傅廷信發(fā)現(xiàn)孫珞有點奇怪。
當(dāng)然,不是壞的那種“奇怪”。
剛受傷時,孫珞對他無微不至,但始終有分寸,好像兩人之間有一條不可逾越的“三八線”。可自從回來后,彼此間肢體動作越來越黏糊,孫珞的耐心仿佛積攢了很多年,毫無保留地傾注在他身上,陪著他尋醫(yī)問藥,鍛煉復(fù)健,好似向來緊閉的蚌殼怯怯地打開一道細縫。灑落滿室溫柔的寶光。
傅廷信也不是清心寡欲的柳下惠,不可能對他的心思一無所覺,更不可能做得到無動于衷。
又過了幾天,孫珞終于下定決心,約了當(dāng)年的老同學(xué)出來吃飯。
高中同學(xué)久不聯(lián)絡(luò),跟傅廷信關(guān)系最好的那幾個有的出國,有的在外地安家落戶。孫珞費了幾天工夫,最后聯(lián)系上的只有一個在首都開公司的富二代。對方公司在另一個城區(qū),孫珞為表誠意,特意頂著中午的大堵車趕了過去。
他是趁午休時出來的,等到了老同學(xué)公司樓下早過了飯點,兩人也沒正經(jīng)吃飯,隨便找了個咖啡廳坐下談事。
老同學(xué)對他還算熱情,想必是看在傅廷信的面子上:“老傅最近挺好的?你不聯(lián)系我我都不知道他住院了,回頭找個時間去看看他。”
“外傷都已經(jīng)痊愈了,”孫珞抬手一指太陽穴,“就是這里的淤血還沒吸收,過去的事總想不起來。”
老同學(xué)寬慰道:“你也別急,這病就得慢慢養(yǎng)著,說不準哪天就自己好了。”
孫珞點了點頭,說:“我來找你是想打聽件事情,當(dāng)年你跟他關(guān)系好,知道他到底為什么去參軍嗎?”
“跟他關(guān)系最好的是你才對。我倆就是一起打打球,瞎混而已,沒聽他說過為什么,”老同學(xué)說,“你給點提示?”
孫珞:“你還記得邱明嗎?”
“邱明?誰?”老同學(xué)絞盡腦汁地回憶了半天,“……哦你說那坐你倆后面那小白臉,我想起來了。”
“邱明他爸不就是邱永山嗎,零幾年吹的神乎其神的那個“零售大王”,要不邱明也進不了咱們學(xué)校。不過后來好像是破產(chǎn)了,把老婆孩子一扔自己跑美國躲債去了。去年還上了老賴名單。”
“你說他我倒還有點印象。我一哥們兒說邱明追過老傅,挺明顯的,經(jīng)常給他送水送東西什么的,喜歡的都快魔怔了。據(jù)說還偷偷撬門進老師辦公室翻志愿表,想跟他報同一所大學(xué),不知道是真是假。老傅沒跟你說過?”
孫珞緊緊捏著杯柄,搖頭。
“也是,老傅當(dāng)年眼里心里只有你一個,不跟你說,估計怕這些破事影響你高考。”老同學(xué)笑道,“你不知道吧,你以前偷摸扔過老傅的情書,碰巧被他看見了,后來別人再送他東西,他都背著你悄悄處理了。那會兒我們整個籃球隊,天天替他撕情書吃巧克力哈哈哈哈……”
孫珞:“!!!”
老同學(xué):“他對你那真是沒的說。我倆以前經(jīng)常在體育館后面那垃圾桶旁邊抽煙,你沒見過,他抽個煙跟做賊似的,從來不敢穿外套,抽完得在風(fēng)口吹十分鐘,就怕你聞出味兒來。”
孫珞猝不及防,被這幾句話敲中了心里的隱秘傷口,一時怔怔地出了神,老同學(xué)還在感慨:“一晃這么些年了,他出事多虧你忙前忙后地照顧,老傅以前沒白疼你。挺好,能做這么多年兄弟不容易。”
孫珞下意識地跟著點頭,老同學(xué)看他心不在焉,于是用勺子敲了敲杯口,讓他回神:“孫總,你大老遠過來找我一趟,到底想問啥?專程讓我追憶你倆的似水流年?”
“問完了,”孫珞干咳一聲,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住,耽誤你這么長時間。”
老同學(xué)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會,最后忍不住笑了:“行吧。你心里有數(shù)就成。”
兩人在門口道別,老同學(xué)目送孫珞開車掉頭駛?cè)胫鞲傻溃瑥亩道锩龈鶡煟恢氲绞裁矗瑖K了一聲,幸災(zāi)樂禍地心想:“我早就說孫珞這小子看他的眼神不對,老傅還不信,這回讓人日了吧,該。”
【拾】
當(dāng)年那段對話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傅廷信,或許沒人能給他確切答案,可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多年的芥蒂與壓在心上的石頭驀然間失去了迫人的力度和重量,整顆心輕的像是要飄起來。
他現(xiàn)在只想快點回家,用力抱住那個被他親手推遠的人。
孫珞活像被人一路追殺地開車回別墅,客廳里沒見到傅廷信,樓上樓下找了一圈,最后在影音室發(fā)現(xiàn)他靠著沙發(fā)睡著了。屏幕上光影變幻,電影放到了末尾,歌聲隨著字幕徐徐升起——
“夢中人,熟悉的臉孔
你是我守候的溫柔……”
“你我之間熟悉的感動
愛就要蘇醒……”
“悲歡歲月唯有愛是永遠的神話,
誰都沒有遺忘古老古老的誓言,
你的淚水化為漫天飛舞的彩蝶
愛是翼下之風(fēng)兩心相隨自在飛……”*
這是十幾年前的一部電影,上映時兩人一起去電影院看的,當(dāng)年紅遍大街小巷,是一代人的青春回憶,片尾曲的前奏一響,孫珞都能跟著唱出來。
他佇立在昏暗的影音室里,聽完了整首歌,沸騰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孫珞多少能明白傅廷信重溫這部電影的原因,這人嘴上雖然嘻嘻哈哈地不說,但誰又真的愿意當(dāng)個來去無依的異世幽魂呢?
他在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拾起一旁的毯子,小心地給傅廷信蓋上。
他的動作幾近無聲,然而傅廷信從他進來的那一刻就醒了,之前一直裝睡,此刻見他湊上來,頓生壞心,猛地伸手扣住孫珞手腕,腳下一掃,把人絆了個跟頭,重心不穩(wěn),一頭栽進了他懷里。
孫珞好懸撐住沙發(fā)靠背,差點讓他嚇?biāo)溃骸昂[!砸著你怎么辦!”
傅廷信得逞地大笑,渾不在意地抬手在他后腰上輕輕拍:“結(jié)實著呢,砸不壞。”
“那也不行,你骨折剛好……”
他的話在傅廷信含笑的注視下漸漸消音,掌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襯衣烙在皮膚上,沿著神經(jīng)和肌肉游走,燙的他半邊身子都麻了,胸中卻迎風(fēng)生出無數(shù)綺念,心猿和意馬四處撒野,像開了個動物園。
傅廷信一抬頭就能看見他低垂纖長的眼睫,陡直的鼻梁上架著眼鏡,形狀漂亮的眼睛被擋在鏡片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態(tài),他伸手摘掉了孫珞的眼鏡,兩人呼吸相聞,鼻尖快要碰在一起,姿勢親密得有點過了頭。
干燥粗糲的指腹輕輕擦過眼角,睫毛立刻像受驚的蝴蝶,在他指尖慌亂地撲扇著翅膀。傅廷信喉結(jié)一動,情難自禁地將他往下一壓,在那緊抿的薄唇上啄了一口。
那一下觸碰很輕,大約是羽毛掃過的力道,可孫珞卻活像被烙鐵燙了一下,猛地從他身上彈起,腳底拌蒜地往后踉蹌幾步,差點摔到地毯上去。
傅廷信眼里的溫情凍住了。
他怔了片刻,才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盡量冷靜地問:“……討厭我?”
孫珞已經(jīng)完全懵了,他聽見傅廷信問話,沒過腦子,先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傅廷信又說:“那你……”
話還沒說完,就聽孫珞帶著顫音、沙啞地開口問道:“你不討厭我嗎……?”
“啊?”傅廷信莫名其妙地問,“我為什么要討厭你?”
那雙失去遮擋的漂亮眼睛陡然泛了紅,他像是再次把自己的心剖出來,卑微地雙手捧上,供人踩在腳下,艱難地道:“我是……同性戀。”
“廢話,”傅廷信真是服了他的腦回路了,“我不也是嗎,不然你以為我剛干啥呢?”
“……”
傅廷信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想過去哄哄他,但看孫珞垂著頭,襯衫袖口微微顫抖,像是被刺激的心慌意亂,覺得還是算了:“你先冷靜一下,腦子都不轉(zhuǎn)了,等你想好了我們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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