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殺機-《黃金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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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薛府的那一刻,沉重大門在鄭端文背后徐徐合上,他長出一口氣,竟隱約有種死里逃生的錯覺。深夜的風里有了涼意,吹得鄭端文汗毛直立,他全身都濕透了,衣服貼在后心上,然而此時也顧不得狼狽,急匆匆地上了馬車,命車夫向家中駛去。
第二日,鄭端文便稱病告假在家,再也沒來上過朝。
據說是年紀大了,晚上回家時吹了風,次日家人發現他癱倒在床上,半身不遂,口角歪斜,忙請太醫延治,診得是中風之癥,因救治不及時,恢復到從前那樣是不可能了,只能臥床休養,慢慢服藥調理。
薛升聽說此事后,似乎并不意外,也不如何惋惜,吩咐管家派人給鄭家送些藥材,算是全了這份淺薄的同僚情誼。
沒過兩天,穎國公府的小公子突然失蹤,家人哭哭啼啼到順天府報官,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一場戰亂,把本來就在走下坡路的穎國公府徹底打入沒落,這種不痛不癢的小事連報官也沒人愿意理,收案的胥吏不耐煩地應付完一遭,轉頭就把案卷扔在一旁落灰。
盛夏還剩個尾巴,秋天未至,卻已有了“多事之秋”的預兆。
薛升端坐在書案前,仔細聽手下匯報查來的傅涯生平,聽罷冷冷一哂:“虎父犬子,傅廷忠若知道他生了這么個好兒子,會不會氣得從棺材里坐起來?”
幾年前,嚴宵寒曾明里暗里懲治過傅涯兩回,一次是令他絕了嗣,一件是在喜宴上將他拖出去打了一頓。這沒留手的一頓打讓傅涯消停了一段時間,然而沒等他想好如何報復,戰亂爆發,京城被外族攻破,傅廷義帶著全家逃往江南。
路途顛簸,活命要緊,沒人顧得上對他精心照顧,傅涯拖著病體強撐到金陵,江南冬天又極濕冷,他的腿終究沒能完全治好,留下了跛足的后遺癥。
說來諷刺,他那雙腿殘廢的親大哥仍在戰場上馳騁,傅涯這個健全的人最后卻成了跛子。
傅涯瘸了腿,又沒有子嗣,始終定不下心來,更兼來到金陵這么個繁花迷眼的醉生夢死之地,從此流連青樓楚館,花天酒地,揮霍無度。而傅廷義是個一只腳快要踏入仙門的世外清凈人,不愿花心思管束他,令他就這么一直蹉跎到了如今。
他在江南妓館里染上了“秋夜白”,回京后仍需藥物維持,自己的月錢不夠花,漸漸開始偷家里東西出去當賣。
“白露散”在京城是被官府明令禁止的禁品,只能在黑市里交易,而且價格奇貴。傅涯不但賣自己的東西,連他娘的嫁妝也偷著賣,被秦氏發現之后一通大哭大罵,鬧的家宅不寧,雞飛狗跳。穎國公傅廷義忍受不了家中吵鬧,干脆收拾包袱住進了城外道觀,從此眼不見心不煩。
傅涯被他母親教訓了一頓,不敢再朝她房中伸手,手中實在緊巴巴的,便趁夜摸進了傅汀義的屋子,一通翻箱倒柜,最后找了幾張銀票,還發現了一個上鎖的小盒子。
他滿心以為盒子里是什么貴重玩意,便一并順了出來,帶出去找了個鎖匠撬開鎖一看,才發現竟是一沓與西南往來的信件。
傅涯再蠢笨,也知道這些東西的利害,他一面震驚于傅廷義的深藏不漏,一面又清晰地意識到這可能是個天賜良機。
他握著的這些東西,足以讓整個傅家頃刻崩塌,亦足以將傅深從神壇上拉下來,一輩子再也翻不了身。
鋪天蓋地的快意和毀滅欲在身體里涌動的同時,傅涯竟然還能分出一半心神冷靜思考。他不能直接拿著這證據去告官,因為傅深身邊還有個老奸巨猾的嚴宵寒,自己送上門無異于自投羅網。
他勢單力薄,必須找到一個能與嚴傅二人相抗衡的人,借他的手來完成這件事。
經過再三斟酌打探,他帶著自己的“投名狀”,來到了薛升的家門前。
“盛情難卻。”薛升搖搖頭,半是感慨半是嘲弄地自語道,“靖國公,天意如此,就別怪本官送你一程了。”
次日。
薛升入宮面圣,將穎國公傅廷義與西南私下往來的書信呈給長治帝。
“好……好!”長治帝連說了兩個好字,臉上肌肉仿佛控制不住走向,顯得形容異常猙獰。他舉著那些信紙哆嗦了半天,陡然起身,揮袖掃落滿桌筆硯茶盞,咬牙切齒地厲聲喝道:“逆臣賊子!欺瞞的朕好苦!”
門外太監聽見聲音,戰戰兢兢地將殿門推開一條縫,正巧被長治帝瞥見,回手抄起一個羊脂玉筆洗砸向門口,暴怒道:“滾出去!”
一聲巨響后滿室靜寂,薛升施施然地站在一地狼藉里,不痛不癢地勸道:“陛下息怒。”
僵立片刻,長治帝直直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面容紫漲,胸口劇烈起伏,不住粗喘,口中喃喃道:“一門雙國公……呵呵,高官厚祿,竟養出了這么一群狼心狗肺之徒……”
薛升見他氣的狠了,這才上前,恭敬道:“陛下,臣有一言啟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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