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回房間的時候,陸子初還站在院子里,她走的不快,如今的她,注定無法快步行走。 身體,早已在歲月里衰敗不堪。 她想起小時候,她在南方小縣城里肆意奔跑,不知疲倦。她跑的很快,又加上石子路坎坷不平,時常會摔倒在地,于是雙膝處往往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奶奶心疼她,一邊幫她上藥,一邊喋喋不休:“冤家啊,我都這把歲數了,你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嗎?” 她當時不覺得疼,反而想不明白,摔傷的那個人是她,怎么奶奶看起來比她還要疼? 后來,她長大了,她開始明白,什么叫愛,什么叫悲喜與共。 直到現在,她都沒辦法接受生病后的自己,她在漫長的歲月里,仿佛每一日都行走在刀刃上。她體驗過這種茫然和錐心之痛,所以不愿意再強加給別人。 陸子初的完美,她的殘缺,仿佛王母劃出的那道銀河,隔開了牛郎織女,也隔開了她和他。 世界沉寂了,仿佛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在了夜色盡頭。 她現在已經不敢輕易點頭許諾,怕給他空頭希望,怕傷了他的心,怕疼。 …… 多年來,“顧笙”這個名字,讓陸子初在死心塌地中備受煎熬。 陸子初并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男子,六年音訊全無,昔日戀人若是過得比他好,他沒辦法牽強祝福。 他過得不好,所以私心里也不希望阿笙過得比他好。 但多年后,再遇阿笙,事實遠比現實殘酷,在他以為阿笙幸福快樂的同時,她卻在密封的房間里受苦。 他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絕望,他一度很迷茫,他想不明白,美好的年華里,阿笙被歲月塵封,這對突遭變故的她來說,究竟是慈悲,還是殘忍? 手機在響,這是他來到西雅圖之后,被人撥打的第36通電話。 這些人大多是昔日校園故友,阿笙說的對,六年改變了很多事情,但有些東西卻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比如說:想念。 “怎么不接?”顧城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掏出一支煙遞給陸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