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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兵臨-《相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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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段嶺想起從前和蔡閆說的荒唐話,止不住地好笑,說,“我爹來了,讓他去辦點事。“

    蔡閆轉過頭,瞥了眼段嶺,恰好月光照進來,照在他的臉上,唇紅齒白的,段嶺朝著蔡閆看,蔡閆說:“是不是不像?”

    段嶺茫然道:“什么?”

    蔡閆說:“我與我哥,大家都會這么說一句。”

    段嶺倒沒在想這事,只覺得蔡閆長大了,這么一說,段嶺便“嗯”了聲。

    “不是一個娘。”蔡閆解釋道。

    “哦。”段嶺答道。

    蔡聞濃眉大眼的,蔡閆則五官很清秀,有股讀書人的傲然之氣,對人愛理不理的,對段嶺卻挺照顧,只因段嶺本來就沒什么攻擊性,也不帶競爭力,蔡閆便理所當然地生出保護弱小的念頭。

    外頭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起聲音。

    “有人在吹笛子?”段嶺莫名其妙,爬起來,打開后窗,夏夜的花香飄了起來。

    蔡閆坐起身,遠遠地看。笛聲艱澀,像是一個初學指法的人在一邊想一邊吹,吹得不忍卒聞,還伴著些許口水堵著吹孔的聲音。

    蔡閆:“……”

    段嶺:“……”

    “相見歡?”段嶺總算聽出來了,說,“是相見歡!”

    蔡閆一手扶額,哭笑不得道:“這是我聽過的最難聽的曲子。”

    外頭那人一邊吹,段嶺一邊替他難受,恨不得代他吹完算了,那笛聲卻絲毫不解風情,吹得更是起勁,大有自娛自樂的意思。

    “這誰啊。”蔡閆簡直全身起雞皮疙瘩。

    段嶺:“……”

    段嶺猜到是誰,卻忍不住地好笑,實在不敢說。

    “別吹了!”隔壁房中,赫連博終于忍無可忍,推窗怒吼道,緊接著把一個花盆扔了出去。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蔡閆大聲道。

    笛聲終于完了,段嶺卻不關窗,蔡閆說:“睡罷睡罷,明天還得早起。”

    段嶺便蓋好被子,安靜地蜷縮在被里,閉上眼睛,想著李漸鴻。在夢里,一枚落花慢慢地飄落,從窗外打著旋進來,落在他的枕邊。一枚石子打在窗格上,發(fā)出輕響,窗子便自動關上。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知之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靜……”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

    辟雍館由四位官員監(jiān)管。祭事是個胖胖的和藹中年人,乃是館內(nèi)凡事統(tǒng)領,兩名司業(yè)督管學業(yè);一名館丞掌判學生提出的要求,諸官員直接向南院負責,乃是上京培養(yǎng)學子的最高機構。

    館中又有數(shù)名五經(jīng)博士講書,以及助教若干,從祭事到助教,俱是有品級的遼官,卻也都是漢人,學生們在走廊上遇見,都得站定,恭恭敬敬行禮。

    “嗯。”每逢此時,或祭事,或博士便會點點頭,然而這聲鼻音里又有些許差別,聽得出碰到漢人時是“嗯”而看見遼人時則是“唔”。

    新的生活開始了,從“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到“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從“三人行必有吾師”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夏天的陽光沒有改變,同窗也沒有變,段嶺卻覺得一切都已天翻地覆的不同。

    除了讀書作文章,辟雍館里還要習練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御車早已不學,便改為騎馬。每日清晨段嶺便要起身,到校場外去集合,晨起先練射箭。從前陳國大多不教騎馬射箭,奈何遼國尚武,重文才更重武略。

    第一天騎馬,便有學生摔折了胳膊,鬼哭狼嚎地回去了,段嶺看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被馬蹄踩成肉餅,幸而先前李漸鴻教過他上馬,一翻身,上去了,穩(wěn)穩(wěn)當當。

    “不錯!”教頭說,“騎過的,下來!你上!”

    蔡閆上去了,那馬兒一陣亂動,害他摔了一跤,甚是狼狽,段嶺忙上前把他扶著回去。正在此刻,外頭有人進來,小聲說了幾句,教頭一怔,便去找祭事,剩下廊前一眾交頭接耳的年輕人,與一匹莫名其妙的馬。

    “不學了嗎?”少年們叫苦不迭,肩酸腰痛,紛紛活動手臂,巴不得快點回去躺著。

    遠處發(fā)出隱隱約約的悶響,外頭街道上,似乎有馬匹快速經(jīng)過。

    “發(fā)生什么事了?”段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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