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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起領(lǐng)著兩名外甥從御書房內(nèi)出來，朱高熾兩腳便開始不聽話地打顫，跛著走到御花園偏僻處，“嗨”的一聲長嘆，臉色蒼白，扶著一棵樹不住喘大氣。

    “小舅……”朱高煦則怯怯地抱著云起的腰，把頭埋在云起身前。

    云起本想大罵朱棣與朱高熾一頓，見高煦如此，也覺可憐，只得斂了怒火，冷冷道：“姐夫是不是打定主意，允炆就算要?jiǎng)邮謿⒛銈z，我也會(huì)拼死護(hù)著。”

    朱高熾如釋重負(fù)，笑道：“是的，小舅?！?

    云起一肚氣無處發(fā)，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很好，他猜對了。我還真得護(hù)著你倆。”

    “先帶你們?nèi)バ??！痹破饹]好氣道，背起小的，便朝后宮繞去。

    朱高熾忙跛著跟上，云起一路走，一路吩咐道：“允炆吩咐先住下，現(xiàn)雖未曾限制行動(dòng)，識(shí)相點(diǎn)，不許在宮里亂走?！?

    “是，小舅，全聽你的。”

    “你倆從家里帶來使喚的人呢？”

    “宮外侯著。”

    行到慶延殿前，云起交代道：“既還在宮外，便別讓進(jìn)了，使喚宮中管事的就是，其余我去替你倆安排……”

    高煦蹙眉道：“為什么？”

    “別問?！敝旄邿胫浦沽擞H弟的詢問，點(diǎn)頭道：“好的?！?

    云起又低聲道：“我不管你們在家里聽到了什么，關(guān)于北平的一切事情，在這里都不許談，宮中耳目眾多，知道么？”

    說畢也不待跛子應(yīng)答，云起便喚來殿外數(shù)名太監(jiān)，打量片刻，選了個(gè)看上去老實(shí)木訥的，交代一番后朝高熾道：“這里原本是馬皇后住的地方，現(xiàn)便安歇下，稍晚點(diǎn)我讓三保來跟著?！?

    兩兄弟便被這么孤零零地放在后宮里，云起又想了一會(huì)，便忍心走了。

    朱高熾少年老成，明白那王爺世子的頭銜，到了天子腳下，不過是個(gè)虛名頭，親父一方面在北平折騰不停，熱火朝天地忙著造反，而自己兄弟進(jìn)了京城還有此優(yōu)待，全靠云起護(hù)著。

    若非有這御前第一大紅人交代下來，倆兄弟是否會(huì)處處遭人冷眼，受人嘲弄還難說得很。

    天色漸晚，云起出宮一趟，安頓了朱氏兄弟從北平帶來的侍婢，方不放心地入房歇下。

    “云哥兒?！睒s慶一手捧著碗，捏著筷子在窗臺(tái)上敲了敲，道：“開飯了?！?

    云起迷迷糊糊道：“啥菜？”

    榮慶報(bào)了菜名，道：“病了？端屋里吃？”

    云起道：“攢個(gè)食盒，揀鮮筍子，山竹，再弄半尾蒸魚把魚刺細(xì)挑了，淋點(diǎn)香油，讓三保給我倆外甥送去?！?

    榮慶“喲”了聲，道：“小王爺來了？今兒還聽當(dāng)值兄弟們說來著……”

    云起不耐道：“快去快去，別啰嗦，老子困得很?！?

    榮慶笑道：“飯菜給你盛著，我這就去……”

    云起又睡了一會(huì)，忽覺得嘴角冰涼，便隨手一撇，摸到根軟軟的手指頭。

    半睡半醒間，云起面朝里睡了。

    窗格上“咯噔”一響，云起不悅道：“榮慶！你干嘛呢，別猴兒似的亂碰！”

    說話間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笑聲，那聲音自顧自道：“面人兒？”

    “……”

    云起嚇得不輕，忙翻身坐起，見朱允炆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在房里，手指去扯插在窗格上的一對面人。

    那正是回北平省親時(shí)，傻子拓跋鋒與云起并肩站著，于天橋上讓人捏的一對。

    面人已干裂，朱允炆對著燈光端詳，認(rèn)出其中一人，笑道：“這是你？旁邊這家伙是誰？”

    云起道：“那是師……”忽地警覺，拓跋鋒一事復(fù)雜至極，數(shù)年前朱棣遣拓跋鋒謀殺朱允炆之事，現(xiàn)在可萬萬不能捅出來，正思考要如何應(yīng)答，朱允炆已使力拉扯，要取下來一看究竟。

    云起忙道：“那玩意兒插牢了……允炆，不可亂動(dòng)……”

    朱允炆一扯，“拓跋鋒”的腦袋登時(shí)咕咚一聲掉了下來，滾進(jìn)柜子底下，不見了。

    云起下床氣未消，本十分珍惜這倆面人兒，登時(shí)火起吼道：“叫你亂碰！”

    朱允炆嚇得縮了手，訕訕看著云起。

    “……”

    許久之后。

    云起揉了揉額頭，哭笑不得道：“皇上，對不起，臣逾矩了?！?

    朱允炆松了口氣道：“我……待會(huì)替你粘回去。你生病了么？晚飯時(shí)我去看高熾，恰好碰見你遣人送飯，說你晚飯也沒吃，便來看看你?！?

    云起掀了被子，讓出床邊空位，允炆笑著坐了。

    云起答道：“忘告訴你聲，那人喚三保，是我姐給派的小廝，死活讓他跟著我回京?！?

    朱允炆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成，你給他刻個(gè)腰牌罷，就說是我放進(jìn)來的，明年宮里選執(zhí)事時(shí)入在我殿里?！?

    云起那一聲吼得酣暢淋漓，此刻方有點(diǎn)后怕，試探地看著朱允炆，朱允炆看著他，兩人忽地心有靈犀，俱是一齊笑了。

    油燈光映在被鋪上，云起屈膝坐著，道：“我外甥說啥了？”

    徐云起身著單衣短褲，光著腳，薄薄的白衣下現(xiàn)出年輕男子軀體的輪廓，云起的皮膚干凈且白皙，肩寬臂長，身材勻稱。身上單衣解了數(shù)枚布扣，現(xiàn)出鎖骨與胸膛。兩道劍眉斜飛入鬢，那面容不及拓跋鋒瀟灑豪邁，卻別有一番儒將世家的英氣。

    朱允炆看得走了神，竟是不知回答。

    云起熟睡時(shí)只顧舒服，趴了許久，現(xiàn)醒來后臉上一紅，扯過被，將胯間被頂起的短褲蓋著，朱允炆咽了下唾沫，不自覺地抬起手，指尖來觸云起的臉。

    “？？”

    云起莫名其妙，問：“怎么？”遂握著允炆手指，那一國之君，當(dāng)朝天子竟是俯上前來，柔唇微張，要與云起接吻，云起忙道：“允炆……不，等等?！?

    朱允炆反手握著云起的手腕，云起本是習(xí)武之人，腕力極強(qiáng)，輕輕便能把朱允炆推開，然而此刻皇上要用強(qiáng)，卻是不好賞他一巴掌，云起只得面紅耳赤側(cè)過臉，朱允炆爬上床，抱著云起肩膀，在其耳畔不住親吻。

    “云哥兒……云……”

    “允炆，你聽我說。不，允炆……”

    云起手忙腳亂地推開朱允炆，哭笑不得道：“別亂來，皇上，我不過是個(gè)侍衛(wèi)！”

    “允炆！”

    “別動(dòng)！朕命你……”

    朕命你什么？乖乖就范？

    云起登時(shí)大窘。

    朱允炆抱著云起的腰，把頭貼在云起健壯的胸膛上，呼吸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忍不住道：“云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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