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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亦川只身一人去了機場，尚且穿著滑雪服，匆匆忙忙在機場買了一套衣服換上，就踏上了最近的一班回國航班。

    十來個小時的航程里，他坐立難安。

    她怎么會跟丁俊亞走呢？明明說好去看他比賽的，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事才讓她食言，并且一句交代的話都沒有留下？

    袁華還說不是什么大事。

    就因為不是大事，她還這么不顧一切和丁俊亞跑了，這才叫程亦川坐立難安。

    這他媽跟遠走高飛似的，叫人怎么坐的住？

    因是回國的航班，機上不少中國人，在他旁邊就坐著一位中年婦女。女人拿著平板看電視劇，小聲開著公放。

    劇里的年輕男人正淚光閃爍對女主角說：“我媽時日不多了，她臨走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我娶妻生子，如今我孑然一身，她就是走也走得不甘心——”

    女人淚眼婆娑地握住他的手，說：“你放心，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她會走得安心的。”

    程亦川：“……”

    這簡直是在往他傷口上撒鹽。

    他別開了臉，垂頭喪氣地靠在座椅上，渾身都沒勁。

    *

    宋詩意離開醫(yī)院時，已是夜里。

    孫健平手術(shù)完畢，如今正在病房接受觀察。下機后，她和丁俊亞馬不停蹄把人送去了醫(yī)院，途中又打電話通知了孫健平的家人。

    因為病情不容耽擱，孫健平被送往醫(yī)院后，醫(yī)生們很快定下了手術(shù)方案，推著他進了手術(shù)室。

    手術(shù)室外，孫健平的妻兒都在。女人面容蒼白，默默擦著淚。而他的兒子握著母親的手，低聲安慰，不時抬頭看一眼手術(shù)室外紅色的指示燈。

    等待的時間令人窒息，令人心慌。

    好在最終的手術(shù)結(jié)果是好的，病情控制住了，接下來還要在醫(yī)院繼續(xù)治療幾天，觀察后續(xù)狀況。

    孫健平的妻子在看見他被推出手術(shù)室的那一刻，淚如雨下，撲上去牢牢握住他的手，叫了聲老頭，泣不成聲。

    麻藥的作用還未消退，孫健平半醒半睡地應了一聲，眼睛半睜著，片刻后又閉上了。

    醫(yī)生摘下口罩，說：“目前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了，但病人麻藥效果還在，再等半小時左右才能完全恢復意識。”

    宋詩意在墻角站了很久，看人出來了也沒有第一時間迎上來，直到此刻聽聞教練平安歸來，才驀地放松了身體，驚覺這大冬天的，她竟出了一身汗。

    離開病房時，宋詩意回頭看，床上的孫健平面容蒼白，面上還罩著氧氣罩。

    她沒忍住倒了回去，使勁握了握他的手。

    “您等我。”她哽咽著，一字一句說。

    床上的人麻藥漸退，但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先前醫(yī)生叫他也好，妻兒與他說話也好，他都迷迷糊糊應了幾聲，然后就沒反應了。

    唯有此刻，被徒弟用力握住了手，他睜眼用力瞧了瞧，仿佛清醒了幾分。

    孫健平費勁地認出眼前的人，手指一動，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碰了碰。

    他點了點頭，安心地閉眼睡去。

    走出醫(yī)院，眼前是哈爾濱的盛夏。

    路邊的草叢里有蛐蛐清脆的叫聲，道旁林蔭晃動，樹葉發(fā)出沙沙的奏鳴曲。今夜有月，亮而圓滿，溫柔地將清暉遍灑人間。

    丁俊亞說：“放心吧，醫(yī)生都說沒事了。”

    宋詩意點頭，看了眼手機。因為一路匆忙，她上機后開了飛行模式，到現(xiàn)在也還沒關(guān)閉。

    時間不早了，她看著關(guān)閉飛行模式后一剎那間涌入手機的未接和消息，微微一頓。

    下一刻，還是把手機放進了外套口袋里。

    世錦賽還在繼續(xù)，孫健平生病的消息還需保密。她得好好想個理由安撫程亦川，但此刻太疲倦，她的大腦已經(jīng)停止轉(zhuǎn)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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