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殺我?” 傅長陵看著面前人,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想殺我?” “傅長陵,”秦衍捏緊了劍,“你清醒一點。” “清醒?清醒什么?”傅長陵猛地提高了聲音,“清醒聽你和我說什么不能開密境,說我會毀了云澤,讓我不要救晏明?” 傅長陵說著,轉動了他的掌心,他手下陣法突然開始急速轉動起來,與此同時,聚靈塔開始瘋狂匯聚靈力,秦衍終于變了臉色,他長劍橫掃而去,沒帶半分情面。但他揮劍那刻,劍上便全是阻力,這是同心符產生了作用,秦衍咬牙以靈力相扛,兩相對峙之間,他咬牙讓靈力最后一次洶涌而至匯于劍尖,而后那劍上阻力終于消散一空,長劍呼嘯而至,在即將砍下傅長陵頭顱前那一瞬,傅長陵輕輕抬手,雙指夾住秦衍的劍。 他沒有抬頭,只描摹著地上的陣法,平靜道:“你強行破咒,身體有損,這里是十方誅神陣,我為陣主,我不想傷了你,等一會兒我破開陣法,金丹不留,你想讓我死很容易。” “你停下。”秦衍吞咽著翻涌上來的鮮血,“你現在是心魔入體,你回頭再看看,晏明到底是什么。” “心魔入體?” 傅長陵聽到這話,他頓了頓自己的動作,片刻后,他看著陣法,仿佛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低低笑起來:“晏明是心魔,你就不是心魔?” “傅長陵……” 秦衍蒼白著臉,喘息著開口:“璇璣密境不能開,你若開了璇璣密境,云澤蒼生……” “你在乎什么云澤蒼生?” 傅長陵轉頭看他,眼里滿是譏諷:“你若在乎云澤蒼生,會勾結業獄,私開業獄封印,讓那些魔修來到云澤作亂,致使生靈涂炭嗎?” 聽到這話,秦衍猛地睜大了眼睛,傅長陵死死盯著他,仿佛是從地獄爬出來的亡魂:“你若在乎云澤蒼生,會修魔道,背宗門,弒師殺友,修無垢宮,成為歲晏魔君嗎?” “你若真的在乎云澤蒼生,真的如此圣人心腸,那你怎么不可憐可憐我?!” 傅長陵猛地提聲,一把抓住秦衍衣袖,他狠狠盯著他,眼里卻有薄光浮動,他跪在地上的姿態,一如當年風雪之中初見晏明時的少年。 可這一次他的眼淚是真的眼淚,無藥可止;他的痛苦也是兩世之痛,無人能救。 他抓著秦衍衣衫,嘶吼問他:“你毀了我的一生,你已經毀了我一輩子,如今還不夠嗎?!” “你放過我,”他聲音哽咽,“放過晏明吧……” 秦衍無法說話。 他震驚看著面前的傅長陵,眼中情緒百轉千回。好久后,他只叫了一聲:“傅長陵……” 也就是那一瞬間,秦衍腳下一條藤蔓驟然伸出,秦衍猝不及防,就被藤蔓拽住他的腳腕,猛地將他甩了出去。 秦衍本身便已全身是傷,狠狠撞在地上時,身上剛剛凝結好的傷口瞬間又崩裂開來,血在地上一路蔓延開去,他躺在地上,低低喘息。傅長陵撐起身子,他看著遠處的秦衍,頓了片刻后,就被人抓住了衣袖。 他回過頭來,晏明正哀求看著他。他思緒混亂了片刻,又冷靜下來。 他要救晏明。 傅長陵看了一眼秦衍,便重新低下頭,開始專注在面前的陣法之上。 那一刻,他腦海中只被一個念頭占滿。 他要救晏明,必須救晏明。 他不能為了秦衍放棄晏明。 放棄晏明,那就是背叛。 他手上迅速結印,看著雕刻著的陣法,念念有詞。 “萬法行事,皆循所因;萬物所行,皆由所果;山河繪筆,借我乾坤……” 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在他心中蔓延開去,可他來不及在意,來不及思索。 他要開了這個陣法。 現在,馬上。 秦衍喘息著支撐自己起來,剛一起身,陣法里的飛劍便朝他直刺而來,秦衍每往前一步,都走得額外艱難。 他只是憑著意志,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飛劍劃開他的身體,它們竭力阻止他,但奇怪的是,這些飛劍并沒有取他性命的打算。 “傅長陵,不要開封印……”他低聲輕喃,可對方卻已經無法聽見。 傅長陵一心一意沉浸在打開璇璣密境陣法之中。 十方誅神陣是已經傳下來的陣法,他只需要參透開啟。可如今璇璣密境卻是需要他破開的陣法,啟陣和破陣完全不是一個難度,他自然要消耗更多心力。 他感覺秦衍走了過來,對方是強弩之末,他并不在意,他緊盯著陣法,直到秦衍走到他面前,抬起劍來。 秦衍的動作很慢,他抬劍都已經是艱難,傅長陵被他氣笑了。 秦衍如今的狀態,要殺他已經是拼了命。 可他還是要動手,還是要執意殺他。 就算這一世是初識,可他們也是相互扶持過來,昨夜他還同他舉杯相向,如今就要將那酒盞化作利劍,指在他面前。 傅長陵心口劃過一種銳利的疼,他來不及察覺這種疼痛的來源,他只覺得憤懣將他內心驟然填滿,逼得他驟然施法,抬頭大喝了一聲:“滾開!” 話音剛落那瞬間,秦衍的劍指在傅長陵面前。 然而那劍并沒有動,甚至沒有半分力道。 傅長陵不由得呆了,他不明白秦衍這是在做什么,若是殺他,為何不將劍尖往前,若不是殺他,為何又要這么指著他? 然而秦衍很快給了他答案。 那劍尖閃著寒光,一朵純白色的小花卻在劍鋒緩緩綻開,而后那小花在開到極致之后,化作金粉,忽地飄散開去,卷著金粉的風似如三月春風,拂過萬里山河,一瞬之間,十二月寒冬冰雪融開,枝頭綻綠,草長鶯飛。 傅長陵猛地睜大眼睛,記憶中的聲音驟然響起。 “這使一劍春生,我師門獨門秘法。” “等出去了,我辦完事,便會去找你。我會治好你的眼睛,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喝酒。” “傅長陵!活著出去!一定要活著,我去找你!” “傅長陵。”少年晏明的聲音和此刻靜靜看著他的秦衍的聲音交疊在一起。 “停手吧,傅長陵。” 秦衍目光平靜中帶了幾分憐憫,一雙眼似乎已經看透前世今生,低啞道:“他不是晏明。” 傅長陵沒有出聲,他看著面前人。 清心咒再一次亮起來,靈力在傅長陵經脈中急促流淌而過,追著黑氣一路吞噬而去。黑氣尖叫著四散開去,傅長陵呆呆看著秦衍,張了張口,不可置信開口:“晏明……” “他是心魔,”秦衍再一次開口,他劍尖有微弱的光粒落入傅長陵識海,傅長陵突然清晰想起了當年晏明的聲音,他的聲音與如今的秦衍交疊,別無二致,重復著道,“他不是晏明。” 他不是晏明。 傅長陵忽地清醒。 他激烈喘息著,用著這片刻的理智,頓時想明白過來。 晏明是心魔,他產生于璇璣密境,還和璇璣密境有所勾結,否則他也沒法在璇璣密境中有那么多靈石與他們競拍。 正常的修士不會有那么多靈石,而心魔的靈石也必有來處。 如果說晏明和璇璣密境關系如此密切,以吳思思的能力,怎么看不出來晏明是心魔? 她看出來了,卻不告訴他們。 而晏明不僅僅是擾亂他情緒的心魔,他還有目的,他一直在誘導他,誘導什么? 他想讓他開璇璣密境的封印! 意識到這一點,傅長陵臉色巨變,驟然收手。 也就是那片刻,陣法之中,許多只手像是破土出的筍,又急又快地伸了出來,一把抓住傅長陵的手臂,根本容不得他半點反抗,就將傅長陵兩只手死死按在了陣法之上! 秦衍在變動發生瞬間便持劍而上,可他的劍快,周遭反應更快,“圣尊”持著長劍破空而來,秦衍不得已回身一抵,而后便有一道細劍從他身后驟然貫穿了秦衍的身體! “十方……” 傅長陵見秦衍遭難,頓時顧不得許多,張口便要使用言靈之術,但話音剛出,便被一個人從身后捂住了嘴巴。 他奮力掙扎著,身后人卻似如藤蔓一般,死死箍緊了他。 他看著秦衍的血落在地上,對方干凈利落抽出劍來,秦衍似是再也支持不住,在對方抽劍的瞬間,直直倒在了地上,而后露出吳思思平靜的面容。 傅長陵目眥欲裂,心魔在他身后捂著他的嘴巴,嘆了口氣道:“哎呀呀,好慘呀,不過你放心,”心魔靠在他耳邊,輕聲道,“他不會死的,要死,也只會是你。” 話剛說完,心魔便將他往下一按,陣法上突然生出了許多獠牙,咬在他的手上,他手上鮮血淋漓,鮮血一瞬間填滿了整個陣法,隨后這陣法仿佛成了一個巨大的聚靈陣,在瘋狂吸食他的靈氣。 設置這個陣法的人能力遠高于傅長陵,他根本無法掙脫。 這不是化神期能有的手筆。 聚靈塔在他身邊為他源源不斷提供靈力,他的金丹飛快運轉,疼得整個人都慘白了臉。 可疼痛讓他愈發清醒,他清楚認知到,他如今必須帶秦衍出去。 他拼命運轉功法,利用過去對靈力的理解控制著奮力控制著靈氣的出入,盡量穩住金丹不因這過量靈力的消耗產生損傷,同時思索著對付這些人的法子。 如今在這里坐鎮的,兩位化神修士,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心魔,如果是普通辦法,那他覺絕對沒有任何勝算。唯一的辦法,只有借助這個十方誅神陣。 可這十方誅神陣是吳思思給的,它看似是一個無主之陣,由傅長陵操控,但實際上,任何陣法都有它的主人,也就是它的創造者。 如果他想利用這個陣法對付吳思思,那他必須讓這個陣法的主人徹底變更。 傅長陵暗中從自己血液中分流出極小的一部分,往周邊蔓延看去。 心魔和吳思思等人明顯不熟悉陣法,對于他這微小動作毫無知覺。 傅長陵盯著眼前正拼命抽取他鮮血和靈力的陣法,陣法上的紋路一點一點往前亮起來。這些紋路亮起來的瞬間,他忽地覺得有些熟悉。 他用所有理智抵御疼痛,拼命回想著這陣法上的熟悉感,電光火石之間,他看見一朵蓮花亮了起來。 他腦海中忽地想起上官月敏背后那個復雜的長符。 不,那不是一個長符。 那是一個陣法,一個和他面前這個陣法輝映的陣法! 它被鑲嵌在了璇璣密境封印陣法之上,是一個陣中陣。 如果對方能鑲嵌一個陣法,能不能鑲嵌第二個?第三個? 傅長陵腦海中劃過這個念頭,他仔細盯著那陣法。 上一世,他覺得自己聰明絕頂,能在筑基期就破開璇璣密境陣法,可當時他并沒有真正參透那個陣法上紋路的含義。如今他死死盯著那紋路,將這些紋路和他后來四十年所學相結合,他終于發現—— 這不是璇璣密境封印的陣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