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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要女人的皮。

    “白準(zhǔn)呢？你把他怎么了？”霍震燁咬住舌尖，痛意和口腔里的血腥味讓他逐漸清醒，舌頭也靈活起來(lái)。

    白黎沒有回答，他站起來(lái)，走到霍震燁面前，拿起一張紙，在水盆里沾洗，“啪”一下貼在霍震燁的臉上。

    指尖輕壓霍震燁的臉，按出眉骨、鼻梁。

    霍震燁屏住呼吸，他知道有種刑法叫加官進(jìn)爵，就是用濕紙，一張一張的貼在臉上，一開始人還能勉強(qiáng)呼吸，紙?jiān)胶瘢經(jīng)]法透氣，最后雙目瞪出，舌根整個(gè)掉出來(lái)，死相極慘。

    但那張紙很快就被掀掉了，紙上拓出他的臉，白黎看他一眼，坐到燈下，就在這張紙上描出眉眼。

    霍震燁深吸口氣，他視力恢復(fù)，這里四方都是磚，靠墻還有磚梯，他們?cè)诖笳牡亟牙铩?

    紙?jiān)衽⒃诮锹淅铮p手抬平，她的綬帶上寫著“玉女隨行極樂(lè)天”。

    靠墻邊擺著一張床，床上躺著個(gè)女人，女人一頭烏發(fā)，眉睫秀氣，身上蓋著一床錦緞被子。

    這宅中處處破敗不堪，可這女人身上，還蓋著一床粉白底子，繡百蝶穿花的被子。

    剛剛白黎就跪在床前，在跟她說(shuō)話。

    女人眉色如黛，頰泛粉紅，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可她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

    人就算是睡熟了，總還會(huì)胸膛起伏，睫毛顫動(dòng)，可她都沒有，她沒有呼吸，躺在那里就跟紙人一模一樣。

    霍震燁瞬間明白過(guò)來(lái)，白黎想做跟宋福生夫妻一樣的事。

    “你該讓她入土為安。”

    白黎筆尖一頓：“住口。”

    霍震燁繼續(xù)勸他：“你明明知道宋瑛召回來(lái)的根本就不是小杰，她的兒子躺在教堂后的墓園里。”

    白黎渾身氣勢(shì)一變：“我叫你住口！”

    他話音剛落，玉女動(dòng)了起來(lái)，它拿了一團(tuán)布塞進(jìn)霍震燁的嘴里，讓他不能再開口。

    白黎怒意漸平，他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精力生氣，試過(guò)許多方法，他沒有時(shí)間再一次次嘗試了。

    本來(lái)以為只要是“自愿”獻(xiàn)出的人皮就可以，后來(lái)才知道，必須是生前就自愿獻(xiàn)祭，所以他需要很多個(gè)“小杰”，讓宋瑛們自愿獻(xiàn)出她們的皮。

    攢了這么久，終于攢下足夠的人皮了，只要過(guò)了今夜，她就能回來(lái)。

    白黎取出一具竹腔，敷上紙衣，草草扎出個(gè)紙人，他把剛剛在霍震燁臉上拓下來(lái)的臉，糊在竹腔上。

    他動(dòng)作極快，扎完人形就用濃墨給“霍震燁”點(diǎn)眼，紙人當(dāng)即立了起來(lái)，身高體態(tài)，行動(dòng)舉止，與霍震燁如出一轍。

    白黎手指一動(dòng)：“去。”

    “霍震燁”晃著步子上了樓梯，從屋中出去了，霍震燁盯著白黎，難道他以為憑這種手段，就能騙過(guò)白準(zhǔn)？

    白黎掃過(guò)霍震燁，看穿他的心思，但白黎一言不發(fā)，玉女上前來(lái)，用布把霍震燁的眼睛蒙住了。

    他什么也看不見了，但還能聽得見。

    他先是聽見撕紙的聲音，接著白黎又用那種溫柔的口吻對(duì)床上的女人說(shuō)話：“別怕，給你換一身衣裳。”

    霍震燁恍然，那個(gè)女人也是紙?jiān)模烀继胰钱嫵鰜?lái)的。

    跟著霍震燁聞到一股刺鼻血腥氣，白黎打開盒子，從里面取出人皮。

    人皮要保持“活度”，需要用人血來(lái)養(yǎng)，每天一換，盒中的人皮一塊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白黎取出一塊，拿出竹剪，剪了下去。

    霍震燁聽見一陣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刀剪聲，好像在剪著什么又輕薄又柔軟的東西，聲音鈍鈍的，跟著是穿針引線。

    白黎坐在燈前，滿懷愛意的望身前的人骨，裁好一塊敷上一塊。四肢身體都按樣裁出，就只剩下頭顱。

    他輕輕托起頭骨，與她四目相對(duì)，仿佛能從骨中看見愛人柔情的眼。

    開眼、捏鼻、填唇，一筆一筆，按他心中的記憶，造了個(gè)“人”出來(lái)。

    最后，他替她穿上衣服，一件白底子繡喜上梅梢的舊式旗袍，跟她離開他時(shí)，穿的那件一樣。

    女人在椅子上“活”了過(guò)來(lái)，她抬眼看向白黎，漆黑的眼珠中泛著燭火幽光。

    白黎笑起來(lái)，伸手撫摸她的眉眼，還差一點(diǎn)了，就只差這最后一點(diǎn)，她就能回來(lái)。

    白黎悶聲咳嗽起來(lái)，咳得胸膛不斷震動(dòng)，他推開椅子，伸出手去，女人也跟著伸出手，把手放在白黎的掌中。

    兩人牽手一起離開了。

    霍震燁等了一會(huì)兒，屋里一點(diǎn)響動(dòng)都聽不見了，他搖晃腦袋，把眼睛上蒙的布甩下一角，剛能看見，就見玉女跟他臉對(duì)著臉。

    兩頰點(diǎn)著腮紅，嘴唇櫻紅一點(diǎn)，笑嘻嘻看著霍震燁，又笑嘻嘻用綬帶纏上了霍震燁的脖子。

    霍震燁不覺得白黎在說(shuō)謊，他確實(shí)沒想殺他，可玉女不受他的控制了。

    玉女頂著那張表情無(wú)法變幻的臉，把綬帶越纏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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