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騙我-《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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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前的空地上已經擺好了紙竹香案,案上還插著一根細長細長的蠟燭,四下廊中都點起油燈,殿內殿外燭影幢幢。
霍震燁將白準推到竹紙邊:“我能替你干些什么?”
白準指指地上竹條:“劈竹絲。”
“有用?”
“沒用,讓你練手罷了,你一個學徒,還想沾手迎神獻紙?”
嗬,還嫌棄他手笨,霍震燁的刻章可是連霍老頭子都要贊一聲好的。
但他老老實實低頭拿起竹刀,學著白準的樣子,劈下一根竹絲。
白準的竹輪椅滾到香爐前,先點香敬神,再用香點燃那支長蠟。燭光的一點微光,在空地前投下一個光圈,光圈正中就是白準。
他先取長竹條,立骨。
竹條在白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憑著他的心意彎曲、轉折,一根纏繞一根,根根竹條很快就扎出底盤身架。
竹骨立好,就是畫絹衣。
神像紙獻用的不是普通紙張,而是輕絹,要勾云畫符,貼金帶閃,絹衣才是最費功夫的。
霍震燁就坐在石階上,一邊劈著竹絲,一邊抬頭看向白準,他在那個淡淡的光圈中,指尖翻飛,目光虔誠。
似乎就要與那光圈融為一體,圈中除了燭火風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霍震燁舔一舔唇,他打破這寂靜:“你要不要喝熱巧克力牛奶?”
白準剛拿起輕絹,突然聽見霍震燁的聲音,恍惚回神。每次這個時候,前殿悄無人聲,除了神像燈燭,只有他一個人。
他側臉看向霍震燁:“好。”
霍震燁找來爐子升火煮牛奶,又往小爐里扔了兩塊巧克力,很快巧克力的香甜味就從壺蓋溢出來,沖淡了殿中的檀香。
霍震燁倒了一小杯熱牛奶巧克力給白準,白準捧在手心里,瞇著眼睛吸上一口,還未喝,身子就已經暖了。
這才覺得指尖發冷,膝蓋上的軟毯也抵擋不住穿堂風,小小一口,熱意流向四肢百骸,竟比酒還管用。
白準瞇起眼睛:“這個比姜湯管用,以后就喝它了。”清明和十月朝,一個初春,一個晚秋,風涼刺骨,要飲姜湯取暖,他每回都捏著鼻子喝。
這巧克力還真是個好東西。
霍震燁看他滿足,輕笑一聲,拿起案上蟹爪筆:“絹衣是不是就照著神像身上的畫?”
白準捏杯子的手微微一緊,眼看霍震燁無知無覺踏進光圈,那光圈不曾黯淡,反而更明亮了一些。
白準訝然,微白指尖握著熱杯子,他吹茶似的輕吹一口:“你還畫過神像?”
霍震燁聽他沒反對,抖開輕絹,把絹鋪在兩邊長廊上,先刷一遍礬水,等絹干透再作畫上色,全部畫完,還要再上一層。
畫不掉色,絹不開裂。
“畫過。”年年都畫,為霍老太太和大太太,一屋子的女人都拜菩薩,他畫的觀音像是霍老太太最喜歡的。
絹衣一裹上竹骨,描彩的時候就一絲都不能錯,霍震燁爬在竹架上,一手拿顏料盤,一手夾著各種粗細的毛筆,一筆一筆給紙竹神像穿衣。
白準看他竟畫得不錯,又給自己倒一杯熱巧克力,懶洋洋對著杯面吹口氣,陷在鵝毛枕頭里,怪不得這當師父的都要收徒弟。
四周燭火隨風搖曳,殿內城隍木像慈眉低垂。
霍震燁畫完整件法衣,剛從竹架子上爬下來,香案上點的細長蠟燭就燒到了頭,火星一滅,光圈消失。
“行了,回去吧。”白準戀戀不舍喝掉最后一口熱巧克力奶。
天早已經黑透了,老城廂的人家舍不得用電,這一片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白準輪椅前掛著著一盞四方小燈籠,霍震燁在身后推他,窄長的一條石頭巷子,一圈暖光緩緩向前,風吹在身上,竟也不覺得冷了。
霍震燁在他頭頂念念叨叨:“明天還要去,我給你搬個搖椅去怎么樣?我畫法衣的時候你還能靠著睡一會兒。”
“光喝熱牛奶也不行,要不然我叫一付甜酒釀擔子,有爐火溫著,你想吃就能吃。”
白準昏昏欲睡,霍震燁低頭一看,他眼睛都已經闔上了。
兩人還沒走到大門邊,就見門前站著一個瘦長的身影,穿長衫,戴軟呢帽,聽見輪椅聲轉過身來,在陰影中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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