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宋修敏:“原來如此,那便是我錯想了。” “不論怎么說都是我失禮在先。”宋修敏福了福身,“在這兒給娘子陪個不是。” 想錯,恐怕不是她想錯了。 宋修敏不露聲色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她也知道衛(wèi)檀生之前有個福薄的亡妻,早早地去了,在那之后,他便沒再續(xù)娶,也沒收用什么旁的丫鬟。 她和他相處一年有余,也從來沒看見過衛(wèi)檀生他對旁的女人表露出如此親密的態(tài)度。 眼前這個女人,樣貌也只能說是有兩分姿色罷了。 她離去前,還沒見到衛(wèi)檀生身邊有什么女人,眼下卻平白無故地冒出了個孔娘子。 宋修敏雙眉夾得更深。 但她一向高傲,自然不可能屈尊紆貴地去問個究竟,只好將目光又放回到了衛(wèi)檀生身上。 沒想到,青年望著她目光,雖含著些禮節(jié)性的笑意,卻只淡淡地看著,也沒有打算上前多作解釋的意思。 衛(wèi)檀生的目光就像根刺一樣,哽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倒看得宋修敏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了起來。 宋修敏禮節(jié)雖然到了位,但或許是為人太過冷淡,目光就像一段雪,冷淡漠然,看不出什么歉疚之情來。 惜翠看在眼里,也沒有多往心里去。 惜翠道:“我沒有責怪娘子的意思,娘子不必太過在意。” 她現(xiàn)在心緒紛亂,宋修敏這點矜傲倒算不上什么。 妙有年紀小,看不出三人之間的古怪,只為再見到夫子而感到高興,宋修敏也終于將注意力轉(zhuǎn)回了妙有身上,軟化了臉色,笑著問詢了兩句,這才由妙有領(lǐng)著往內(nèi)室去。 那守在馬車旁的男人,也隨著宋修敏的步伐,提步跟上。 他懷里抱著了個木匣,卻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妙有顯然也是認識他的,笑道,“柴叔叔,好久不見啦。” 柴鴻光臉上也露出了點難得的笑意,“妙有,這么久沒見,你又長高了。” 眾人依次落了座,擺上了茶盞。 柴鴻光卻是先一步拿起了宋修敏面前的茶杯,放下懷中的木匣,揭開盒蓋,里面整整齊齊地碼著地卻是一疊一疊潔白柔軟的手絹。 男人取了其中一條手絹,細細地開始擦拭,從杯沿到杯底,統(tǒng)統(tǒng)擦得干干凈凈。 他生得高大,做這么細致的活兒,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而且這幾只茶杯本來就是干凈的,當著主人家的面這么做,未免有點兒太過失禮。 但衛(wèi)檀生與妙有卻好像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衛(wèi)檀生出聲道:“沒想到,再一次見面,你這喜潔的性子倒沒有變化。” 宋修敏淡笑道:“讓郎君見笑了,我這性子你也知道,一時半會是改不過來了。” “當年我還險些因著怪癖吃了不少苦頭,幸虧有郎君在側(cè),幫忙為我求情。” 惜翠坐在一旁,捧著茶杯卻沒喝里面的茶。 她錯失了妙有和衛(wèi)檀生六年的時光,衛(wèi)檀生和宋修敏說著的舊事,也都是插不上話的。 茶水滾燙的溫度隔著瓷片傳來,但奇怪的是,惜翠壓根就沒意識到燙,直到衛(wèi)檀生的目光看了過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指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燙紅了。 衛(wèi)檀生看了過來,宋修敏也看了過來。 惜翠的手,其實算不上難看,五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干凈整潔。 但與宋修敏相比,卻還是落了下風。 女人的手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每日都用軟膏精心養(yǎng)護,白得像一截玉,一段雪,泛著細膩的光澤,就算平常執(zhí)筆,也要常常停下來,叫丫鬟按摩一會兒,免得生了繭子,顯得難看。 但惜翠之前的生活就沒這么講究了,小時候天天在外野,上學的時候,每周值日擦黑板掃地,回家?guī)椭笞鲎黾覄?wù),洗碗擇菜,平常寫作業(yè)寫卷子什么的,早就生了一層薄薄的繭。 衛(wèi)檀生與宋修敏一齊看過來,惜翠平靜地迎上他們的目光,袖擺從手腕滑落,悄悄地攥緊了手指,擋在了袖子里。 宋修敏見狀移開視線,但瞥見她發(fā)髻上的木簪時,卻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會兒,唇角扯出了點好笑的意味。 柴鴻光就站在宋修敏身側(cè),也察覺到了這細微的停頓,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其實,就算他站得再遠,他也能立即察覺出宋修敏的神情變化。 他的命是宋修敏救的,被救下來后,就做了個她身旁伺候的長隨,在宋修敏還是個少女的時候,他就發(fā)誓一定要好好守護她,宋修敏一個眼神,柴鴻光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面前這孔娘子的發(fā)簪,確實有些可笑。 因為暗暗戀慕宋修敏,柴鴻光自然對惜翠也沒什么好感。 他跟著宋修敏已有些年頭了,耳濡目染之下,對女人們的首飾也有了不少見識。 他見過那些家道中落,拿著舊首飾充門面的,也見過那沒什么底蘊的暴發(fā)戶,整日戴著新打的頭面。但像惜翠這樣別了根木簪的,卻不多見。 或者說,像她這樣別了根木簪的,不該出現(xiàn)在這兒。 宋修敏耳上的珍珠墜,頭上的白玉簪,看著雖然低調(diào),但都出自那舉世聞名的何家。 何家的首飾頭面,尤其以何老爺“何自珍”經(jīng)手的最為珍貴,宋修敏頭上那套雖然不是何自珍打的,卻也是繼承了何自珍衣缽的長子,費了數(shù)個月的功夫親手打磨出來的。 一個粗制劣造,一個瑩潤生光。 除了那發(fā)簪,就連頭發(fā)也不能相提并論。 宋修敏的頭發(fā)每日都要抹花膏,而惜翠的頭發(fā)發(fā)梢微微泛黃。 就在這暗暗的比較之中,衛(wèi)檀生卻突然踩著步子,離席走到她面前,眉眼彎彎地溫聲問,“是不是燙到了?” 惜翠沒想到他會突然走下來。 “還好。”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