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緊接著,高家便得了信,趕緊去收斂。 去的時候,她脖頸上有勒痕,唇角有酒漬,似是被人灌下毒酒后,硬生生地勒死了。 高家人怕她是被歹人掠去淫辱,特地在沐浴時,查看了她的身子,見她清白才松了口氣。 生前已受了此等折磨,死后又要受如此羞辱。 高騫收緊了手指。 心上如鈍刀子割肉一般,一刀一刀地剔。 她那天,給他送了信。 她是給他送了信的。 她在對他求救。 可是他卻沒有拆信,甚至都沒多看那信一眼。 一直到風波平息后他才想起來。 是他一念之差,害死了遺玉。 她尸身收回來的時候,也是這般安詳的模樣。到底是受了多大的痛楚,以至于死時竟好似松了一口氣。 信上的墨痕好似凝結成了淚痕,一字一字地在啼著血淚。 高騫后槽牙梗得緊緊的,他闔上雙眸,不敢再繼續看下去。 懊悔與羞愧將他整個吞沒,他對不起遺玉,他沒顏面看她。 高騫沉默地洗干凈了手,將靈床上的少女抱起,親手放入了棺木中。 棺蓋合上,該下釘時,他卻遲遲沒從棺木前離開。 那個平日以冷硬著稱的高家二郎,唇角死死地抿成一線,五指緊緊地攀著棺木,指節因為用力而凸起,泛起了淡淡的青白色。 高瑩擔憂地看著他:“二……二哥……” 高騫好似終于回過神來,他俯身,將她頰側散亂的發絲勾至耳后,才松開棺木,站起了身,目睹棺蓋重重地落下。 高三娘死前未出嫁,死后不得入祖墳,只能做個孤魂野鬼。 高家家特地挑了個風水寶地,將她入葬。 南邊的人多信巫鬼,測其魂魄復還之日,定要舉家回避,世家大族向來以此為恥,但想到她是枉死的,高家到底還是有所不安,特地上空山寺請了僧人為其作法,追薦亡魂。 法會格外盛大,死前未得重視,死后倒是極盡了哀榮。 法事在夜間舉行。 黃昏時,空山寺的僧人來了十多人,其中自然也有那抹清疏爽拔的身影。 高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目光相觸間,兩人都并未多言。 衛檀生跟在師長身后,邁步踏入了堂中。 當日,隨隊伍入了宮闈后不久,他便被官家召去。 昔日衛家三郎的神童之名,官家也曾聽聞,得知他入了宮,頓時興致勃勃地召他他入殿面圣。 官家面見,他脫不開身,只能暗中派了個小沙彌去送信。小沙彌回來時,卻道沒看見高家三娘,許是早就已經離開了。 等從殿前退下,又得知吳懷翡出了事,既然她已經離去,他未加多想,忙趕去了藥坊,只等明日再另行解釋。 卻沒想到,他沒等到解釋的機會。 高遺玉死了。 聽到這消息時,就算是衛檀生,也不由愣在了原地。 她死了? 她死得如此荒謬突然,以至于衛檀生起初并不相信。 直到,高家派人上山請僧眾下山為其作法,施放焰口,他才終于反應了過來。 她確實是死了。 幾日后,山門前有人塞給了慧如一個紅木盒,點名道姓地要轉交給他。 盒內墊了張舊紙,紙上壓著一串佛珠和一根木簪。 衛檀生雙眉急急一剔,當即追了出去,送信的人卻早有所準備,已然下了山。 他回到寮房,往日常含笑意的唇角難得壓了下來。 指腹摩挲著木盒,衛檀生心中略感忙然,一時卻說不上來是何心情。 他曾經想過殺了她,卻沒料想到她會以這么短促突然的方式結束了一生。 她不該死,至少也不該就這么死去。 或許,他對她的死是在意的。 至于從何時起…… 衛檀生合眼慢慢地想。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