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金嶺(一)-《明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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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來興點點頭,轉身就跑。他跟著趙當世這許多年,知道話中的意思。那千戶是個不靠譜的,若他單溜跑路扔下自己一幫人當炮灰喂了官軍,這買賣決計做不得。
說話間,隸屬于趙當世部下的人聚攏了過來。趙當世點了點,只有六個人。聽說有五個掛了彩的走不動路,沒啥戰斗力。非常時期,也只能拋下傷員任其自生自滅。還剩幾個沒來的不用想也知定是隨大流跑了。
“當家,直娘的錘子攆來了,咱往哪跑?”
“王扒灰、上炕頭幾個早溜了。”
“東南林子深,合著咱們往那兒鉆?”
幾個僅存的部下七嘴八舌起來。在他們看來,大伙都跑了,眼下自己也只能選擇跑路,所謂王扒灰等,均是其他百戶。身為積年老寇,打得贏就干、打不贏就走,這已經被證明是作為一個合格流寇的基本素質。
“千戶那邊情形不明,我已經差來哥兒去打探。若狗日的真想坑害老子,咱便走他娘的。”
一個部下嚷道:“聽說老回回早前便去了西安,闖營、獻營的人馬也都盡數拔去,留在商洛一帶的弟兄不多,這分明就是想讓咱們替他擋著大小曹。要俺說,咱吃喝不如那些回回、打仗倒總沖在前頭,索性反他娘的,趁此脫離罷了。”
趙當世細瞧那人,識得這個叫侯大貴的破落戶。此人細目寬頜一臉匪氣,原是延川一屯堡的旗軍,早先殺了守堡官,投了紫金梁王自用為小頭目,后王自用死,余部被闖將收編,這廝被削弱,心生不快,便自帶幾十人自立。崇禎六年九月與蝎子塊、一盞燈等合兵高平,被山西總兵張應昌擊潰,復投上山虎,又被左良玉大敗,僅以身免,無奈只得投奔闖將,最后輾轉歸老回回馬守應至今。
馬守應為回民,其下所任多回部軍民,侯大貴郁郁不得志,又性情暴烈,自然得不到賞識提拔。饒是他經驗豐富,果敢擅斗,在回營待了許久,還只是個小小的伍長。
他早有去心,只是苦于平日無人同謀,如今有此機會,一個人又不敢單溜,便來慫恿趙當世。
趙當世知此人反復無常,平素里雖不信任,但也惜其能干。今日他不走,僅僅是怕落了單任人宰割,日后一旦得了機會,想來是絕對不會屈居自己一個名不副實的百戶手下的。
眼下自己人數雖少,但好在身為馬軍,左右看看人手一匹馬還是有的——畢竟是保命的家伙,每人的手里都緊緊攥著韁繩。
“敵勢不明,我等暫不可輕動。左右逃竄的不過是些雜毛,千戶的標兵去留未定,是走是戰,權等來哥兒回來再說。”
他所說“標兵”便是千戶手下的一干親兵。這些流寇作戰雖然多無章法,但軍中卻不乏原先服役明廷的營兵、守城軍等,如王自用、馬守應、羅汝才以至于這個侯大貴均是行伍出身,故而編制建制基本沿襲了官軍兵制的那一套,偶有不同也萬變不離其宗。
“也罷……”
趙當世發話,這些部下也只好乖乖受命。與其說他們聽趙當世的話,倒不如講他們都是老兵油子,深知脫離組織的禍害。陜西流寇云集,弱肉強食,強則合伙、弱則互并,一旦落單,不論遇上官軍還是流寇,都只有死路一條。故此侯大貴沒走,其他人也不敢走,何況自己手上還有馬。
眾人又等一會,看著不斷后逃的袍澤,心中都是焦慮萬分。中途還有幾個逃命的想上來搶馬,都被趙當世等人毫不猶豫地砍死。
好不容易等來了王來興,還沒等張口問,卻見他隔老遠便開始揮手,并扯嗓大呼:“千,千戶死啦。小曹和姓白的抄上來了!走、快走!”
他才說完,眾人便已經嫻熟地飛身上馬。“小曹”是參將曹變蛟,“姓白的”則是都司白廣恩。此二人分別為援剿總兵曹文詔、陜西三邊總督洪承疇部下驍將,曾數次擊敗流寇,流寇聞名皆畏。
千戶既死,自己手下寥寥數人,負隅頑抗沒有任何意義。趙當世上了馬,扭頭去看王來興。卻見他忽地墜馬,再看之下,竟是右臂上中了一箭。
“當家,走吧!”侯大貴見趙當世遲疑,急催道。他造反早,曾多次與曹文詔交戰,深知此人驍悍。此次曹文詔復出,驍勇不減當年,他一想到此前的慘敗,便怕得打顫。
“不成,我得去救他。”
趙當世一拍馬,毫不遲疑地趕向王來興那里。王來興年紀雖小,卻是自己身邊唯一值得信賴的弟兄。趙當世不是薄情之人,不忍眼睜睜看著這個小伙伴從此離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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