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首發(fā)-《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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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天上陰云密布,看不清朗月和星空,地下,水流匯成一條小溪,淌過條條溝壑。
刀劍碰撞的聲音混在的雨水里,鏗鏘作響,令人心悸。
禾藍抽了靴子里的短刀,剛要起身,一柄長刀透過帳篷,堪堪擦過她的臉頰。她倒吸一口涼氣,忙閃身避退。
“刷刷”幾聲,帳篷破成了碎片,雪亮的刀刃在夜色里分外刺目,一個全身裹在黑衣里的人踱進來,一刀向她當頭劈下。禾藍橫過刀刃,擋住攻勢,對手強大的勁力還是把她壓到帳篷底,胸口一陣氣血翻涌。
對手節(jié)節(jié)逼近,空間卻很狹隘,她退無可退,伸出一腳踢在對方膝蓋上。對手悶哼一聲,退了一步,反手一刀劈在她的肩上。尺寸長的血痕立時出現(xiàn),鮮血汩汩流出。禾藍捂住傷口,劈開帳篷一角爬了出去,腳踝忽然一痛——被砍了一刀。
禾藍痛呼一聲,滾在地上。
她勉力在地上爬行了幾步,慌不擇路中爬進了一個灌木叢,手邊忽然摸到一個冰冷又有彈性的東西,打眼一看,她嚇得縮回手,馬上滾到一邊。
尸體已經(jīng)涼了,那張青白的臉在一閃而過的閃電中被照亮——是李曼姝。
她的脖子上有很大一道口子,身上沒別的傷口,顯然是被用刀高手一刀封喉。
暗紅的血已經(jīng)干涸,被暴雨沖進泥里。
身后的人卻緊緊跟了上來,高大的影子籠罩在她上面,雙手握著柄長刀,對準她的后背就插下來……
禾藍在昏迷也不安穩(wěn),臉色蒼白,仿佛溺水的倦鳥,拼命想抓住什么。一只手握住她,拿了帕子給她擦著額頭的汗。禾藍猛然驚醒,看到眼前人,驟然松開了手。
“怎么是你?”她退了一步,腳踝處忽然一陣劇痛,隨手扶住了身后的一塊巖石。
謝明珂在旁邊的一塊巖石上坐下來,低頭用拾來的干燥樹枝撥了撥柴堆。
跳躍的火星照亮了禾藍的臉,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凹進山頭的山洞,大約三四米寬、兩米高的樣子,洞頂還有垂下的鐘乳石。他們坐的位置在洞里略微拐彎的地方,正好可以擋住外面吹來的陰冷之風。
“阿潛呢?”她忍著痛,盯著他的眉眼,擔憂地問。
謝明珂安靜地說,“我們遇上了伏擊,走散了。我只找到了你,當時太匆忙,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找他們。”
“伏擊?”禾藍覺得不可思議,“怎么會遇到伏擊?我們這次出來,除了杜別沒有別人知道……不對!”
不可能是杜別。
白潛要是出了事,他留在谷里的兵一定會造反,杜別更沒有余力去對付彭云清,他不可能那么蠢。
也不太可能是為了寶藏,這件事除了他們幾人根本沒人知道。至于李曼姝——她想起那天晚上她躺在叢林中的尸體,也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她死了,禾藍算不上同情,她本來就作惡多端。但是,這些伏擊的人是否和她有關?如果一點關系都沒有,為什么她一定要跟著他們出來,出來又那么巧地碰上了這種事。
當時那些人頭上都戴著沒有表情的白面具,所以她看不清他們的臉。
“別想那么多了,我走的時候,地上沒有尸體,他們應該沒事。我們現(xiàn)在折返回去也不一定找得到他們,不如去找那批貨?!彼昧说貓D鋪在巖石上,認真地觀察起來。
禾藍只好靠在巖壁上傷神。
過了會兒,他收了地圖,坐到她身邊,“腳還疼嗎?”
禾藍搖頭。他離她太近了,氣息都快和她交纏在一起,這樣冰冷的地方,溫暖就更加明顯。禾藍渾身不自在,低頭移了移,不小心牽到了傷口。
“我?guī)湍銚Q藥吧?!辈恢浪睦飦淼募啿己退幐?,禾藍怔怔地看著他鼓搗,一會兒就好了。他把她的腳輕輕抬起,擱在自己的膝蓋上,低頭幫她上藥。他的手指修長靈巧,沒有習武之人慣有的細小刀痕和刮傷,看上去就像是用來彈鋼琴或者插花的。禾藍第一次發(fā)現(xiàn),其實他有一雙貴公子的手。
謝明珂抬起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在看他,略微愣了下,似乎有些不解,“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沒什么?!?
謝明珂撲動了一下眼睫,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什么。
包扎好以后,他取了清水,要給她清洗肩上的傷口。禾藍捂住傷處搖頭,臉色尷尬,“不用了,我自己來好了。”
“你可以嗎?只是上藥而已?!彼_她的手,撕開了一點衣襟。
禾藍把頭別過,臉紅地像燃燒的云彩。血沾在肩上,干涸后已經(jīng)和皮肉黏在一起。逃亡時,他急于把她帶出來,就沒有給她處理?,F(xiàn)在如果再不處理,恐怕會繼續(xù)惡化。謝明珂想了想,利落地抽了刀,在她的傷處劃了兩道口子,終于把衣服和皮肉分開。
禾藍痛得皺緊眉,他盡量把動作放得最輕。
上了藥后,他快速地幫她綁上了紗布。
“我出去找點東西吃,你呆在這里不要亂走,這地方有很多沼澤?!闭f罷,提起他的長刀就奔了出去,腳步都有些亂。
不過,禾藍沒有注意到。她按住還有些痛的肩頭,心里悶悶的。
不知道阿潛怎么樣了?
禾藍對著外面漫天的大雨深深嘆了口氣。
雨林里。
兩旁的灌木幽深,荊棘叢遍地都是。在大雨的沖刷下,視野里的景物都有些模糊不清。謝明珂跑了幾步,扶著一棵鐵杉微微喘氣。
他白凈的臉上有些細密的汗,神色還有些恍然。
這樣的大雨,是不可能找得到食物的,光線不好,果子都難找。他卻就這么出來了,無非是心虛而已。再對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說什么,干出什么來。
他扶著額頭,有些茫然地望著雷雨陣陣的天空發(fā)呆。撕開她衣襟的時候,腦海里一剎那間像劈過一道閃電,雪白的肩頭照得人雙目都痛,少年生平第一次接觸到一種叫做欲望的東西,正在心底滋生、發(fā)芽。
他捂住胸口,雙眼通紅,為自己那一刻閃過的齷齪念頭而暗暗痛恨。
不可能的!
太荒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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