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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渝都(7)-《誰與渡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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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繇看著小太子的目光不由變了。

    他之前作壁垚關(guān),是眼見著辛鸞如何被辛澗按在地上口舌毆打的,小太子對官話套路沒有任何經(jīng)驗,那真是被動得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他萬萬沒想到,短短幾天,這個小孩竟然進步如此飛速,并且對現(xiàn)在兩人的矛盾問題見解也深,一番話下來,漂亮又中肯。

    他沒有說話,等著小太子繼續(xù)說下去。

    辛鸞也不負他所望,把自己的態(tài)度擺得明明白白,“向副,此去渝都,我和我身邊的人都是要頭頂南境的天,腳踏南境的地,吃南境的米,喝南境的水的,我雖然是天衍的太子,也不會不知好歹地喧賓奪主,給南君和向副帶來新的難處。南境的百姓有需要,南境的戰(zhàn)場有需要,任何可以用得著我的地方,向副都可以予我提,辛鸞就是披肝瀝膽也是幫忙到底……除了,我的人,只能是我的人,向副,剩下的一切,咱們都可以商量。”

    向繇聽后立刻頷首,說了句“不敢不敢”,同時抬起眼眼中也閃現(xiàn)出了熱意,道,“殿下,難為您如此推心置腹,若是沒有這番話,有些話我永遠不會跟您說,可現(xiàn)在,我就不得不提了。”

    辛鸞托手以示:“向副請講。”

    “南君胼手胝足經(jīng)營南境十余年,難處,有,掣肘,有,可再難再苦,所為的,不過是天衍朝局平順坦蕩,所求的,是我高辛氏君主安康。您說的南方戰(zhàn)場,我也的確是憂勞不安,但是眼下,這卻不是最要緊的。”向繇適時地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殿下您,時局變態(tài)比您預(yù)料得更快更復(fù)雜,垚關(guān)一戰(zhàn),您失利于鄒吾的身份被拆穿,眼下為穩(wěn)整個朝局,還是要以此事為重。”

    像是嚴(yán)陣以待的飽滿情緒被人狠狠劃了一刀,辛鸞一顆心猝不及防的疼痛酸漲,忍了一刻,少年人強自收拾起情緒,還是不得不和向繇繼續(xù)周旋。

    道,“那說說您的見解。”

    向繇微笑了一下,“臣的看法是既然辛澗拿鄒吾的身份做文章,不如就由南境出面,為鄒吾換一重身份,助他改頭換面。辛澗之后若再以鄒吾名義來發(fā)難,我們矢口否認(rèn),如此一來,鄒吾之難,殿下之難,南境之難,迎刃而解。”

    辛鸞將頭扭過去看窗外,不搖頭也不點頭,問:“向副為什么問我?改名是大事,難道不應(yīng)該是由他自己拿主意嚒?”

    這話何其古怪,咂摸中,竟似賭氣,竟似傷心,一副小孩子受了委屈,要和人劃清界限的架勢,連鄒吾的名姓都絕口不提。

    向繇誠懇道,“那臣下現(xiàn)在就去請鄒吾過來?”

    辛鸞反感地看他一眼,猛地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眼神又迅速滑開,嘴上說,“醫(yī)官不是說他不能挪動嚒?”

    向繇仍是笑:“那臣只好做不情之請,麻煩殿下紆尊降貴。”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這樣,辛鸞還能怎樣?只好道,“君王不可輕易折節(jié),這還是向副幾日前跟孤說的。”

    向繇心想:好嚒!為了不見鄒吾,都開始稱孤道寡了。

    他再接再厲:“殿下,此一時彼一時啊,如今我們再行數(shù)個時辰就要越過利江進入渝都地界,到時候臣工相迎,有人問起鄒吾身份,我們要如何解釋呢?他涉嫌弒君,原本身份就敏感到了極點,之前臣是見他重傷,您又一時無法適應(yīng)南境氣候才一直拖延,如果現(xiàn)在還不做準(zhǔn)備,只怕來日將會十分被動,對您,對他,都有百害而無一利。”

    向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頗有幾分帶孩子的能耐。

    辛鸞不情不愿地掙扎,“一定要這樣嗎?”

    向繇嚴(yán)肅點頭,“事有輕重緩急,自然是要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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