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過去-《天地白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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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景在他臉上的一個吻,一剎那就將周洛陽帶回了久遠的記憶里。
那天他倆同樣喝了不少酒。耳畔是方洲、方洲的小男朋友,以及兩對情侶的瘋狂起哄。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親一個!親一個——”
明明是真心話,卻被玩成了大冒險。周洛陽最后搭住杜景肩膀,哈哈大笑,強行親了他一下。
杜景則神色鎮定自若,看不出任何的窘迫與尷尬。
那是在過完年后,寒假結束,開學的春天,冬春交替,天氣回暖時,杜景的病情顯得十分不穩定。
春天是精神障礙患者的病情高發期,杜景更是從入冬開始,就表現得時好時懷,這讓周洛陽十分擔心。
杜景沉默得近乎恐怖——春天里哪怕藥一直沒有斷過,他不去上課,也不去射箭社,晚上不會再到外頭去亂逛,甚至不出門。周洛陽提議出去玩的手段行不通了,每次杜景的回答都是“不想去”。
周洛陽只好不勉強他,要“接住他的情緒”。
但他得注意杜景的動向,怕把他一個人放在寢室里出什么事,于是自己能不去上課也盡量不去,在寢室里陪他,給他帶飯回來,觀察他的動向。
最后周洛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嘗試著問杜景,想不想與方洲、以及幾個朋友一起自駕去太湖。
畢竟過年時方洲提議一次,空了可以出去玩,這小子向來說了就會做,從不說客套話。
“你想去就去,”杜景終于答道,“我給你當司機。”
當時的方洲,在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學攝影,換了第四個男朋友,決定與這名對象好好走下去,順便將小男朋友正式介紹給死黨周洛陽。
于是周洛陽懷著忐忑,與杜景一起出發,前去參加三天兩夜的踏青行程。
但事實證明,這是周洛陽多慮了,杜景非常慎重,在周洛陽的朋友們面前,表現得與正常人無異,他神色如常,與方洲、方洲的男朋友,外加兩對美院學雕塑、繪畫等的男女情侶正常聊天,還記住了他們的名字,忠誠地扮演了一個話少的男生的角色。
方洲在太湖邊上租了四室的家庭別墅,晚上周洛陽與杜景睡一間大床房。
但令周洛陽擔心的是,杜景在經過白天的交際之后,回到房里倒頭睡下時,又恢復了在寢室一句話不說的狀況。
“你沒事嗎?”周洛陽說。
“有點累。”杜景看著天花板出神,不再回答周洛陽。
周洛陽已經后悔了,他隱約覺得自己也許犯了錯,但他不知道應該怎么辦,一個正常人,面對這種長時間的低氣壓,說不定早就受不了,更快被逼瘋。
“不舒服就先回去,”周洛陽說,“或者咱們自己玩?”
杜景搖搖頭,翻了個身,背朝周洛陽睡下。
周洛陽克制住自己想找他聊聊的沖動,與杜景相處時,最大的障礙往往不在于雙方能不能彼此妥協對方的決定或提議,而是在于:
他不知道杜景在想什么。
換了普通朋友,溝通是相處的必要模式,周洛陽不是沒有與朋友吵過架,說開就好了。但杜景生病了,周洛陽不能用與方洲相處的模式來套在杜景身上。
他隱約察覺到杜景不喜歡這樣的旅行,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比起自己玩,周洛陽更希望杜景能有個契機,出來呼吸點新鮮空氣,至少不要終日在寢室里足不出戶,坐著發呆。
有時周洛陽也很煩悶,耐心總有減弱的時候,他也想發泄一下,找點什么身外之物來摧毀。
幸虧他本性是個想得開的人,從小到大,消化負面情緒的速度就要比任何人都要快。十分鐘后,周洛陽恢復如常,檢查杜景帶的藥,確認他每天都確實在服用。
也許等天氣再暖和點,入夏后就好了。周洛陽心想。
杜景白天要開車,可能有點累,周洛陽決定不再打擾他。
第二天,周洛陽稍微更改了一下行程,與杜景單獨行動,也沒有說晚飯是否與方洲等人會合。
他們坐在湖邊,周洛陽玩手機,杜景對著湖面發呆,坐了整整一天。
“你轉階段了嗎?”周洛陽從手機里抬起頭。
“我不知道。”杜景終于答道。
周洛陽覺得這也許是溝通的開始,至少杜景愿意說話了。
“最近是不是有點不舒服?”周洛陽又問。
“對不起,毀了你的春游。”杜景注視遠處。
周洛陽笑道:“我其實也不太喜歡與這么多人一起玩,方洲實在太吵了。我只想約你出來走走,這樣就挺好。”
周洛陽撿了塊石頭,起身打水漂,石頭彈跳,在湖面留下一連串漣漪。
“你在生氣。”杜景說。
周洛陽說:“我沒有。”
杜景:“你在生氣,我知道。”
周洛陽堅持道:“我真的沒有。”
杜景平靜地說:“你在生氣,我感覺到了。”
周洛陽忽然覺得沒必要再否認,索性老實道:“是,我確實有一點。其實該道歉的是我。”
杜景說:“你先回去,讓我一個人待會兒,把車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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