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項述不知為何,忽然就變得疲憊不堪,意識卻仍然是清醒的,陳星將他扶到后院,讓他躺在回春堂的一張病榻上,謝道韞診過脈,看了陳星一眼,沒有說話。 “你們這段時日里,接觸過什么人么?”謝道韞問。 陳星:“我倆前日剛到建康,見的人多了,可也沒有……奇怪的人。” 謝道韞又問:“吃過什么東西?” 陳星不住回憶,他倆住在謝家,謝家飲食一切如常,昨天在東哲,項述也未喝過他們家的茶,倒是自己喝了不少。入夜后只在馮千鈞家喝了酒,馮千鈞絕不可能來算計他們。 陳星依次答了,謝道韞方知原來自己小叔家的客人,就是陳星。 陳星抓著項述的手不放,將心燈注入到項述的全身經脈中,奇怪的是竟毫無異常。 “該不會是……” 謝道韞沒有回答。 項述沒有睡著,只抬起另一只手,拇指抵在眉心前揉了幾下,陳星說:“項述,你犯困嗎?” “不困?!表検霭櫭嫉?就是沒力氣,“先回去罷?!? 這時顧青端了一碗熬得濃濃的藥湯過來,陳星聞到了濃烈的參味,項述說:“我不用喝這個,我不困,不是瘟疫?!? “你喝喝看?”陳星說。 項述似乎有點惱火,伸手要擋,陳星卻不由分說道:“我喂你喝,你聽話?!? 謝道韞觀察兩人關系,又看了眼顧青,顧青勉強笑笑,朝謝道韞點頭,意思是“是你想的那樣”。謝道韞的眉頭便微微皺著,似乎有點擔憂。 項述道:“行,我自己喝!” 陳星知道項述不喜歡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虛弱,便不勉強他,及至項述喝下那碗湯,當場就精神了些。 “里頭有什么藥材?”陳星朝謝道韞問。 “人參、杜仲、續斷、補骨脂……”謝道韞臉色如常,一連說了十余味藥物,全是烈陽藥性的大補之物,“師父開出的方子?!? 項述喝完藥之后起身,不想再待在藥堂中。 陳星于是跟著起身,反正該知道的,從謝道韞處也大概清楚了,只得道過歉意,謝道韞也不朝他們要藥費,便讓顧青送兩人出門,備了車,送他們回謝府。 “好些了么?”陳星一半是被項述嚇著了,一半也是自己嚇自己。畢竟項述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無所不能的形象,漸漸地竟是忘了他的本事再高,終究是要吃飯、要喝水要睡覺的血肉之軀,驟見他似乎染病,頓時就慌了神,焦急擔憂得不行,在車上按著項述的脈門不放。 項述正在思考,沒有回答陳星,陳星連著喚了幾聲,項述方回過神,迎上他目光時,有點生氣地說:“我說了,不犯困,你不相信我?” 陳星只得點點頭,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只希望不是什么大麻煩。 “兩年多前,我調查克耶拉行蹤,從洛陽南下時,也碰到過一模一樣的情況,”項述說,“才被晉軍所俘。” 陳星:“!!!” 陳星想起來了,當時他還奇怪了好一會兒,項述這等身手,究竟是怎么被抓的? “一剎那,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表検霭櫭嫉馈? “后來怎么好的?”陳星詫異道。 項述自言自語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吃你那藥好的,也許是在見你之前便已恢復,只是漢人們不提供食與水,令我無法掙脫。被抓到襄陽以后,虛弱了好一陣子?!? 項述抬起手,提了下重劍,勉強能提起,那動作卻明顯地現出遲滯與無力。 “就像突然一下,力氣全部消散,”項述喃喃道,“怎么回事?陳星,你能不能冷靜點?” “我……我怎么啦?”陳星不知所措道,“我看上去很慌張嗎?” 項述皺眉道:“你看上去才像得了瘟疫。上一次能好,這次也一定能?!? 陳星稍稍鎮定下來,說:“我……因為我有點害怕?!? 陳星拉著項述的手不放,項述打量他片刻,陳星終于漸漸鎮定下來,說:“先休息一天看看吧。” 當日陳星觀察項述病情,又懷疑是某種頑疾,這情形讓他越來越疑惑,項述并不像謝道韞所描述的一般嗜睡犯困,表情如常,只略顯疲憊,也許不是染上了瘟疫。但也有可能是項述本身體質強健,染病后癥狀不明顯。 這夜陳星搬到項述房中,與他同榻而臥,第二天清晨,項述如常醒了。陳星心想真是謝天謝地,起來就去按項述的脈搏,脈象搏動有力,是正常的。 “感覺怎么樣?”陳星問。 項述起身,試著提起重劍,說:“不行,連出招亦是困難,若有敵人前來,會相當麻煩?!? 說著,項述與陳星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感覺到了危險,陳星喃喃道:“會是他們嗎?尸亥的手已經伸到這里來了?” 項述說:“未必,至少迄今為止,還沒有麻煩找上門來,他們興許還不知道我被削弱的情況,咱們依舊在暗處,但須得相當小心謹慎,認真對待。從那天聽完馮千鈞所述別來之事后,我便始終覺得不妥。尸亥不可能放棄南方,他一定早在襄陽之戰前,就已經打起了建康的主意?!? 陳星起初懷疑的是瘟疫與尸亥有關,哪怕尸亥并未親自或派出手下來到江南,疫情的散播也全因魃而起。諸多復雜的信息卻干擾了他的判斷,又令他覺得,這件事也許與魃關系不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