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是一把普通的槍,榜前玩家背包里總會有備用的槍。呂樹沒想過,他會在這種時候用到槍——用于幫他保持清醒。 強烈的痛感中,呂樹在沉浮中勉強找回了自己的靈魂。 “砰!”“砰!”“砰!” 像是陷入了一片黑暗無邊的深淵,無論怎么掙扎,也看不到光亮。 只是本能般地,不斷重復著開槍。 不要死。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體表溫度降下,卻又很快升起。感官褪去,卻又很快攫升。他一遍又一遍對著自己開槍,神格幫他快速修復著軀體,而尖銳的痛感幫他遏止神格的侵蝕。 終于,耳邊那延綿不絕的笑聲消失了。 這很好,這意味著他暫時不受神格的侵蝕,遠離了幻聽。 ——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大笑。 “哈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凌亂,哆哆嗦嗦,他的手指緊緊抓住鎖鏈,指節發白,仿佛一根根鋼筋緊繃著。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力拉扯著被鐵鉤勾住的傷口,疼痛如利刃一般刺入心臟,逼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要昏厥過去。 笑聲緩緩停止。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態瀕臨崩潰,才會莫名其妙地放聲大笑。可在這樣狂亂的快樂中,他竟錯覺般地感受到了一絲歡愉……這種感覺像是母體的懷抱,像是他早已失去的溫暖,像是他小時候清晨爬起來練刀時、看見爺爺茶桌上暈染的第一縷晨曦。 溫暖、平安、愉悅。 但或許應當稱為多巴胺的分泌。 原來對著自己開槍,真的能感受到一絲絲的快樂。 這快樂讓自己短暫地忘記了當下的情境,一心一意投入到微妙的肉體快樂中。 然而,很快,潮水般的痛苦再度襲來。這不止是來自肉體,更是來自……今天發生的事。 …… “——讓開!” 呂樹吞咽神格后,黑刀流轉著七彩光輝,斬落之下,枝葉迎刃而開。 他仿佛一團燃燒的烈火,決不回頭地往前沖。 “呂樹,我掩護你!”諾爾跑在他身后。 隊友們站在世界樹之外,焦急地期待著呂樹能夠成功救下蘇明安。 望著近在咫尺的樹干,呂樹一刀斬去。 七彩光輝爆裂而開,宛如一只無形巨手,猛地撕裂了樹皮。 呂樹重重喘息一聲,一步踏入,面前的景象映入眼簾—— 猶如動物般濕滑柔軟的內腔里,滿是粉紅與朱紅的顏色,一只雪白的兔子坐在突觸上,翹著二郎腿,略顯驚疑地望著呂樹:“咦?你這小子倒是好運捏,竟然能撿到卡薩迪亞的神格,還真被你闖了進來,不過……” 它的身軀扭動了起來,狂亂地大笑: “——你還是晚了一步!哈哈哈哈!還是晚了一步,晚了一步!!!” 刺耳的譏諷,扎入呂樹的耳朵。 呂樹睜大了眼睛。 紫發青年寂靜地躺在柔軟的腔體之間,枝葉穿透了他的雙肩、雙臂、雙腿與小腹,水晶色的枝葉已然變得鮮紅,像吸足了血。 青年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仿佛所有生命力都被抽走。瞳孔深陷在眼眶里,金色的雙目空洞無神,就連手指也瘦骨嶙峋。 ——他像一只干枯的燕子。 “……蘇明安?”呂樹輕輕喚了一聲,不敢相信。 青年沒有回復,雙目依舊空洞地睜著,對外界完全失去了反應。 “……蘇明安!”呂樹提高了聲音,耳邊的笑聲折磨得他快瘋了。 他依舊沒有得到回復。 那雙一向明亮澄澈的眼睛,只剩下空曠與枯槁。 那條靈魂去了何處? 呂樹在看到老板兔的那一刻,心中就泛起強烈的恐慌,他知道,老板兔是不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里的。它每一次來都沒有好事。但他沒想過,老板兔竟無恥到這地步! 不是說“親親的第一玩家”嗎? 不是態度曖昧地說“兔兔很愛他”嗎? 愛就是這樣嗎?這就是愛嗎??——這到底算什么!? 呂樹一刀劈去,老板兔身子一扭,七彩光芒落在了世界樹上,砸出了一個大洞。 “哎呀呀~怎么這么憤怒,人家只是稍微推波助瀾了一點點~”老板兔扭了扭:“不過你就算救下他,也沒有用!你不會還以為,他能和你們一起回家吧!不可能啦!早就不可能啦!哈哈哈哈——” 呂樹的瞳孔縮緊。 很久以前就懸在他心中的一根線,悄然無聲地斷裂。 皸裂的嘴唇磨蹭著,吐出一句話: “……你什么意思?” 他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可老板兔嬉皮笑臉的回答卻那么清晰。 “他讓你們別騙他,他自己卻是個超級大騙子呢!他對你們滿口謊言,安慰著你們能一起回家,實際上他早就把自己賭出去啦~”老板兔扭動著: “賭約中,他若輸了,他就落到我們手中。就算他賭贏了,他也要為了救陷落的翟星而走向我們!” “他根本不可能回家!” 呂樹的耳邊嗡鳴一片。 他張了張嘴,無聲地吞咽著鮮血。 老板兔做作地模仿著語氣: “回去之后,我們要一起去旅行,去林音的家鄉看熊貓,去爬太華山,去諾爾的家鄉看薰衣草,去看路開航母……” “啊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竟然許下自己明知道根本不會實現的愿望,竟然和你們暢想自己根本無法踏足的明天!!!” “他清晰地知道這一點,卻還和你們承諾這些根本不屬于他的幸福,欺騙你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