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衣(七)-《酌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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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溫石蘭單膝跪下行禮。
賀若身邊的大巫沒有絲毫避諱,依舊站在原地,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林信立在帳子中央,單手搭在旸谷劍柄上,兩腳分開,下巴微抬,并沒有行禮的意思。
“這便是蘇蘇兒的孩子?”烏洛蘭賀若擺手,示意溫石蘭起來,冷厲如高山蒼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信。
蠻人三十歲以后都要蓄胡,雜亂的絡腮胡遮擋了賀若半張臉,卻依舊難掩那極具侵略性的俊美。只是隨意地坐在那里,便給人無形的壓迫感。
這位北漠霸主,十七歲繼承烏洛蘭部,以雷霆之勢吞并了十幾個小部落,二十歲時烏洛蘭成為了北漠最大的部族。而后轄制其他大部,二十三歲便成為草原的大可汗。之后突然重傷,上不得戰場。草原上的部族再次分裂,溫石蘭又橫空出世,代替賀若南征北戰,于八年前再次統一北漠。
烏洛蘭賀若的傳奇,被說書先生講遍了大江南北,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或許,我該叫你一聲舅舅?”林信散漫地說著,眼中盡是嘲諷之色。在他看來,這位血緣上的舅舅,就如史上那些早年神勇晚年昏聵的君主一樣,信了歪門邪道,早已不復當年。連自己親妹妹都舍得拿去祭天的人,根本不配稱之為英雄。
“叛國之人與染干生的雜種,不配這般稱呼可汗。”大巫抬頭,露出那張不甚俊美的臉,雙眼用黑布蒙著,也不知裝得哪門子鬼神。
溫石蘭看向王座上的賀若,似在等著他的反應。然而賀若什么也沒說,等于默認了大巫的說辭。
“不叛國,難道等著被你當牲口宰殺祭天嗎?”林信出人意料地沒有生氣,拇指頂開旸谷劍,復又快速合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大巫。
這巫妖會咒術,萬不可被他激怒了。上前一步,說不得就有無數紅線等著吸血。
“宥連,”賀若微微抬手,制止大巫繼續挑釁,轉頭繼續看著林信,“他是蘇蘇兒的孩子,便是烏洛蘭的血脈。”
帳中的人說的都是漢話,偶爾夾帶幾個胡語的詞。這些時日,林信跟著沈樓也學了些,大致聽得懂。“染干”是說漢人,“宥連”約莫是大巫的名字。
溫石蘭收回目光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什么。
這時候,外面有士兵快步走近,隔著門簾高聲說了幾句胡語。溫石蘭立時抬頭,對賀若說了句很短的話。
賀若點頭,示意他快些去。
想來是沈樓破了惡陽嶺,那邊的蠻人軍撐不住了,過來求援。溫石蘭領命而去,錯身而過時沒再看林信一眼。
王帳的門簾被溫石蘭掀得呼呼作響,陽光透進來一瞬又消失不見,帳內帳外仿佛兩個世界。
嵌著鹿璃的旸谷劍飛出來,橫著浮在空中。林信并不急著說正事,坐到流光溢彩的劍鞘上,動了動酸疼的腰肢,打了個哈欠道:“沈樓應該快要打過來了,大汗不把王帳向北挪挪嗎?”
“靈礦地圖在哪里?”賀若站起身,目光跟林信平齊,沒有耐心跟林信閑話家常。
談條件做買賣,誰先開口誰吃虧。林信曲起一條腿撐著身子:“我娘的骨灰呢?”
大巫從袍子里拿出那只系著紅繩的小罐。
林信厭惡地看了大巫那蒼白的手一眼,沒有伸手接:“你出去,本侯有話要跟可汗單獨說。”
殷紅如血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譏嘲。烏洛蘭賀若接過骨灰壇,看著大巫道:“宥連是我最親密的人,不必避諱他。”
最親密的人……
林信覺得這話有些怪,垂目,從袖子里拿出了那只星湖石雕的小鹿。小鹿剛一拿出來,昏暗的帳篷里便開始泛起星星點點的光。
“你該知道,我父親死之前,給了我一只寶石雕的小鹿。這小鹿里面,便是地圖。”林信萬分不舍地摸了摸手中的鹿。
“拿來。”賀若伸出拿著骨灰的手,緩緩遞到林信面前。
林信看看賀若的手,再看看手中的星湖石,驅著靈劍慢慢靠近。在越來越多的瑩瑩光點中,跟賀若交換了東西。
兩手相觸的瞬間,旸谷劍驟然出鞘,在身后繞了個圈,一劍穿透了烏洛蘭賀若的胸腹。他來的目的,可不是要取母親的骨灰,而是取賀若的狗命!
一切發生得太快,賀若尚來不及反應,連眨眼都沒有。這般輕易就殺了賀若,是林信始料未及的,總覺得哪里不對。
沒有血!透體而出的旸谷劍上,竟然沒有沾血!
林信只覺得腦中“嗡”地一聲,立時翻身倒退。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數根紅線自賀若身體里冒出來,利如鋼絲,彈指間在林信身上劃出數道傷口。其中一根,直接貫穿了鎖骨。
“唔!”林信痛哼一聲,抬手令旸谷劍回來,自下而上斬斷了那紅色絲線。
劍氣掃過烏洛蘭賀若,將他身前的衣裳劃破,掀起了臉上那丑陋的絡腮胡。
胡須團成一團,飛到了空中,落葉般飄飄蕩蕩。沒了胡須的賀若,露出了一張俊朗非凡的臉。這張臉,與林信有七分像,且分明只有二十多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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